顽烈(195)
他根本懒的管事。
二伯那天还别有深意地说了句“翅膀硬了”。
傅景深才若有所思起来。
傅言真知道他二伯的目的哪里是这么简单,分明是来探老爷子的口风,想知道是不是把他赌博输了巨款的事情给抖落出来。
老爷子三令五申不让沾赌的,算是他家的一条家规。
他是让人明目张胆的去查的,就没想避讳着什么,带着点敲山震虎的意味。
也料定二伯会来找老爷子。
做贼心虚的人本就敏感的很,自然早早就会察觉出猫腻。
在北城的时候,二伯给他打了许多电话,他一通没接。
他人又不在江城,所以一心急,肯定会来找老爷子探口风。
全家人,都在惦记着老爷子攒下来的那点东西。
谁都怕少分一杯羹,谁都忌惮着老爷子。
被傅景深这双眼睛这么看着,还能一脸坦然的,家里就只有傅言真一个。
傅缜在他面前怂的话都说不太利落。
到今天还是这德行。
“风大,爷爷。”傅言真走过去将窗户合上,转而去推轮椅。
神情到动作都自然的很。
将傅景深推到书桌旁,傅言真给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翘着个二郎腿,坐也没那个坐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
傅景深不跟他迂回,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不听成德的?”
傅言真的二伯,叫傅成德。
傅言真淡声解释:“事情交代给我了,二伯却要来插个手,背地里一直跟千汇接触,我就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惦记着千汇。”
傅景深不动声色地继续:“他那不是不放心你吗?”
傅言真笑了声:“他那是不放心我的样子?”
傅景深细细看他这张脸,看着倒跟从前那吊儿郎当的没什么两样。
却又觉得不对劲。
傅言真撩起眼皮,也看着他:“再说您老都放心,他凭什么不放心?”
傅成德不是傅景深亲生的,是他大哥的儿子。
傅景深白手起家,从农村走出来的,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是他大哥一直供着他上学,做生意的第一笔钱也是他大哥凑的。
他发迹之后,对傅成德不必对傅缜差。
傅成德明显也比傅缜争气,傅缜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这些年也多亏傅成德,他才算勉强能接下老爷子指派的任务。
要是他自己,一件事都办不成。
傅景深一直也很信任傅成德。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傅成德明显要的,比傅景深想给的更多。
傅景深:“那你要是查他,把动静闹这么大,把柄还没抓住就被人知道了。”
他后来打发走了人之后,也叫人去查了查傅言真在外面干了什么。
没费什么功夫就知道,这小子竟然在查他二伯。
傅言真笑了声:“我也没想把二伯怎么样,毕竟小时候,他陪我的日子比我亲爹还多。”
傅景深揭开茶盖的手一顿,又抬眸瞧他一眼。
傅言真也不说话去解释,只看着他笑。
话说越多,错处也就越多。
不知道哪里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傅言真知道他家这老爷子,其实疑心病也重的很。
也知道老爷子肯定是向着他的。
他那年受伤,老爷子毅然决然地跟孟家决裂,甚至实名检举自己的女婿。
从那以后,他姑姑这么多年没进过一次家门。
一阵沉默后,傅言真问了句:“爷爷还有事吗?”
傅景深将茶盏放下:“你去北城干什么?”
傅言真挑了下眉:“给您找个孙媳妇。”
又是一阵沉默。
屋里安静到外面那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都能听个清楚。
傅景深半信半疑:“什么意思?你要自己找?”
傅言真笃定地回话:“我自己找。”
“你妈不是一直想给你找左家的那姑娘吗?”傅景深说,“还有前些日子听你奶奶说,又相中你蔡爷爷家的孙女。”
傅言真:“用不着。”
傅景深:“你以后没个人帮衬着,这路不好走,你现在年轻,我也不能叫你收心,玩一玩……”
傅言真直接打断他的话:“没玩。”
傅景深定定地看着他,竟没在他脸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傅言真靠在椅子上,笑容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真没玩。”
但傅景深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恍然觉得,他这孙子好像变的真叫他看不懂了。
傅言真身子坐直了些,总算说了人句:“爷爷,我过几天想去集团看看。”
傅景深看他许久,后面一句话没说,只去拿桌上的座机。
给他助理打了个电话。
这么多年,他一直盼着傅言真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