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昙花(7)
中年男人一把拉住秦秀文,拧着眉问:“你是哪个妈妈桑手底的人?还懂不懂规矩?”
“我不是什么妈妈桑手下的人,也不懂这里的规矩,你们只和我说坐坐的,他那是想干什么?你还是中国人吗?帮着日本人欺负自己的同胞。”秦秀文转动手腕,可怎么也挣不脱男人的手。
“哈,你以为寡坐坐就有5000元?小姐,你是才干这行的?”男人嘲讽地问,硬拽着她走到那个挨打的日本人面前,说:“对他说对不起,否则今天你别想好好地离开这里,我可不管什么民族仇恨,我只知道他们是我十多亿元项目的合伙人。”
秦秀文恨恨地瞪了男人一眼,说:“我不要那5000元总可以了吧?”
“不要也得道歉,否则今晚你会很惨的。”男人的声音阴冷得可怕。
“好,我说,说了我就走。不错,我是想给自己找个买主,但是日本人,不在我考虑范围。”秦秀文对着男人嚷出了这几句后,转过头对那个日本人说道:“对不起,日本鬼子,如果你再敢那样,我照样打你没商量。”身边的男人突然“扑哧”笑出了声,日本人也没听明白秦秀文说的什么,见男人笑了,以为一定是好话,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她,自己又拿了一杯,在秦秀文的杯子上轻轻一碰,仰头喝了,伸出大拇指,说了几句日本话,秦秀文看看身边的男人,发现他正在认真地审视着自己,她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问道:“他刚才说什么?”
“他让你喝下这杯酒,一切就会和没发生的一样。”
“这是什么酒?烈不烈?”她一边问一边把手中的酒端到鼻前嗅了嗅,没有多少酒精的味道,于是她没有犹豫地一口喝了下去,转身想朝门口走去,可是视线所到之处,一切好象都在不停地晃动,秦秀文懊恼地揉了揉眼睛,还是不行,她不得不拽住了身边的男人,在倒下之前她凄艳地对他说:“拜托你保护好我的贞操,因为我需要它换钱来为我妈妈治病。”
第五章
若干年后,聂青云还记得秦秀文的这句话对自己强烈的震撼作用。没来由的,他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父母为了多省下一分钱,忍着病痛不去医院治疗,以至最后酿成难以治愈的大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根尖针刺到,疼痛之余,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在心头不可扼制地滋生开来。
一手扶住已经晕迷的秦秀文,一手接住从她手中滑落的杯子,看了看杯底的沉淀物,眉头皱了起来,对着那个日本人问道:“你在里面下了药?”
边上的一个日本人承认趁他们说话时在杯中放了迷幻药,并希望他将秦秀文交给他们,好让他们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聂青云的脸当即沉了下去,转念一想不能得罪这几个鬼子,便编起谎话来:“我一开始就弄错了,她不是这里面的小姐,刚才一说,居然还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各位就别打她的主意了,我帮你们再叫个来。”三个小鬼子听了,信以为真,虽心里十分不甘,可也不好再勉强留下秦秀文。
聂青云抱起秦秀文,朝外面走去,又回头对自己这边的两个人说:“你们在这陪松井他们,我等她醒后就过来。”说完走出包厢,服务小姐看见,殷勤地问是否要开房,他看看怀中的人儿,点点头,走进电梯。十二楼的服务小姐帮聂青云打开房门,出去时又十分体贴地随手带上。聂青云把秦秀文轻轻放在那张巨大的圆型水床上,自己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陷入了沉思。
聂青云今年38岁,是N市信惠商贸集团的董事长。他出身农村,家境不好,父母身体状况又差,所以只读了个初中中专,17岁就早早出来找事做了。因中专学的是汽车修理,毕业后他便在N市汽车修理厂找了份工作,并在两年内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拿到了汽车制造专业的大专文凭。然而对于无根无绊的他来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汽修厂有所建树,希望是十分渺茫的,因而直到遇到妻子林寒香时,他还是名普通的汽车修理工。
林寒香是N市海关关长林漠的独生女儿,比聂青云大两岁,在海关资料室当一名轻松的管理员。一次去汽修厂找在该厂办公室上班的高中同学时,遇见了18岁的聂青云,她当即被他英挺的外表和冷俊的气质所吸引,从而开始了对他的疯狂追求。或许是她的情意打动了他,或许是她背后的势力吸引了他,两年后,两人终于奉子成婚,那一年聂青云只有20岁。
婚后没多久,在妻子的鼓动下,聂青云辞去了修理厂的工作,做起了汽车贸易,还利用闲暇时间学起了日语。他头脑本就好使,又有着丈人这柄万能的保护伞,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第二年,注册成立了信惠汽车贸易公司。十几年来,打着政策的擦边球,在越来越庞大的关系网的支撑下,信惠公司由起初几十万元的小公司发展成为今天几十亿元大型商贸集团,业务范围扩展到汽车发动机制造、金融、房地产等,并在全国各地都设立了分公司。今天请的三个日本人就是信惠名下本田-神威汽车发动机制造公司的合伙方代表,本想花钱为他们买点乐子,没想到却碰到了这样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