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遁形[刑侦](40)
孟彧失了神,目光一低一抬,终于缓过劲来:“他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原话转述。”
他看着她,“这也是我想问的,这很重要是吗?”
他问的,也许是时温手里的钥匙,也许是钥匙连接的那栋房子,也有可能是房子里藏着的那份资料。
时温将钥匙放进口袋里,自己则靠进座椅里,闭目养神:“你不用知道。”
孟彧料到是这样,也不强求,主要是他心里拎得清楚,就这么比强他是比不过她的,真惹恼人,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那——”他试探着问,“这次的案子?”
“你这样子。”时温睁眼看着他,“倒显得我在收你的贿赂。”
孟彧笑了下:“怎么会?周已交付我暂代保管的东西,我现在完好无损地归还给时副支队长。至于这回,如果我有幸参与案件,那么以后,只要时副支队长愿意,我随时可以来协助贵队办案,不收一分报酬。”
时温又重新闭上了眼,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孟彧以为没戏了的时候,听见她说:“会开车吗?去案发现场。”
孟彧:“愿意为时副支队长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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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尸体发现的日子才过去不久,现场还拉着警戒线,黄白相间,成为黑夜里唯一的颜色。
孟彧停好车,绕到一边替时温拉开门,后者睁着漆黑的眼珠子坐在那儿没动,他只好又提醒一句:“时副支队长,到了。”
时温突然才回过神来似的,点了点头,扶着车门下车,举手抬足间完全没有平日的利落潇洒。
“你走吧。”她站在原地,往前挥了挥手,示意孟彧先走。
孟彧稍稍俯身,确认她的状态:“你没事吧?”
开车的时候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她从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可他下车后,她居然一直坐在车里,像生等着他来开门,这是没有过的先例。同样的,她从来都是自己一马当先,现下居然让他先走前,怎么能不让人生疑。
如果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最多算是她逐渐信赖他于是开始暴露本性,那接下来,就挑动了孟彧的敏感神经。
他不过才刚开始问,时温竟然就皱了眉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语气也凶了几分:“让你走就赶紧走。”
这可不是平常那个任你东北西南北风我自八风不动的时“稳”。
孟彧暗自将疑惑压在心底,站直身子,转身往前走,他走了没两步,后面又传来时温的声音:“别离我太远。”
孟彧一顿,回过头。
背后亮起明亮的手电光,光晕里传来时温生硬的声音:“以你的功夫,要是遇上意外出了什么事情,我负不起责任。”
有了光照,她好像又恢复了不少,除了依旧和孟彧保持同步调,工作能力以及情绪状态都与平常无二。
“这栋楼最早在08年动工,据说本来是要打造衔接城镇的五星级酒店,做出北州大道的品牌,但是自修建之日起就问题不断,后来老板不知什么原因资金也跟不上了,债台高筑,逃跑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烂尾楼啊,这么久,政府就没管过?”孟彧问。
“当然管过。”时温说,“上一任市长因为贪污入狱后,新上任的市长开始处理这栋楼,大概是在16年,想要重建却发现当时用的材料都非常劣质,即便勉强搭上去了也无法长久,白费功夫不说还风险高,最后决定拆迁。”
孟彧看着尚且安在的楼,问:“拆迁过程中出事了?”
“是的。”时温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完了,新市长就得去处理别的政务,这些事我不清楚,总之这楼从19年以后就闲置着。一直到去年中旬,有人下了这栋楼,并且补齐了当年那个老板拖欠工人的工资。”
说到这儿,她突然抬起头看他,“你知道买地的是谁吗?”
孟彧环顾了一眼四周,调笑道:“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买下一栋这么麻烦的烂尾楼?估计是位大慈善家吧。”
“对。”时温,“正是本市的大慈善家——谢恩行。”
孟彧将这个名字在嘴边回味了几秒,忽地皱了眉:“谢傲雪的父亲?”
时温难得地动了动眉毛,这或许是迄今为止她脸上最为丰富生动的表情。
“这么巧?”孟彧说,“杀了女儿,把尸体挂在父亲买的地皮里,难道是仇杀?”
时温沉默地站在狭窄的大楼入口,手电光扫过楼内边边角角,带动灰尘起舞一圈,随后定在脚下。
“请吧。”她答非所问地说。
孟彧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长道:“时副支队长今天真是客气啊。”
时温没理他,抬手按着他的手臂往里一推,自己跟在他身后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