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遁形[刑侦](147)
“那——”
要问什么,话说到一半又想不起,又或者,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嘴唇张合了好几下,最终道,“会抓住他的。”
多么愚蠢的回答。
却得到了肯定:“我也这么觉得。”
她说,“无论到哪里,都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
孟彧点点头。
这一次,他选择对隐藏在细微表情之下的那些秘密视而不见。毕竟,二十年说长或许也只是人生的五分之一,但绝对不短,够一个人走完人生中所有决定性时刻脱胎换骨轮一轮辈分,岁月更迭,那个人是否还活着都未可知。结果究竟如何,没有人能完全肯定。
但听天命前得先尽人事。即便那人死了,只剩下一块墓碑、一把骨灰,或者什么也不剩,也得把他找出来,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这一起案子里有一点,和之前那个一样。”时温望向门口,“屋子里的门窗都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孟彧:“是熟人作案?里面的人给他们开了门?”
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但这次,你说他们的死亡时间是在早上五点多,那时候应该都还没起吧?”
“难道凶手有钥匙?”他问。
时温:“这个不能确定,也许是这样,也许提前有约,或者——”
她看向他,“我问你,如果是你的朋友,早上四五点来找你,你会开门吗?”
孟彧想了一下,最后的结论是,他没有这么勤快的朋友。
但肯定不能这么说:“会。”
时温点了下头,看来她也是这么想。
“回去我会让他们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有通讯记录。到时候再排查。”
孟彧:“二十年前也是这个时间吗?”
时温:“不是,那次是在晚上。”
孟彧确定了一遍:“大家都醒着的时候?”
“嗯。那个女儿,那个幸存下来的女儿。”
她最终没有用到“我”这样的字眼,而是用了第三人称去叙述,“她每天放学后都有固定的书法课。但那天的课其实在前一天就取消了,只不过那天是她朋友的生日,她答应了要去陪朋友过生日,所以没告诉家里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忽然看过来。
孟彧愣了下:“意思是,那天,如果你——”
生硬地停了下来,很快改口,“如果那个女儿没有瞒着父母去给朋友过生日,而是留在家里,也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光是想一想,就惊出一身冷汗。
不幸中的万幸。
“是这样。”时温平静地说了出来,“如果她留在家里,她也会死。”
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分析别人的遭遇,事不关己,“但是书法课取消的事情只有朋友、书法老师还有他自己知道。这两起案子就出现了根本的分歧。”
孟彧听出了她的疑虑:“是凶手的目标?到底是冲着这一家人去?还是只冲着这对夫妻。”
时温:“这个孩子早上5点多肯定是在家的。”
又补充道,“除非她这两天本来有要去亲戚朋友家的打算,又临时取消了。”
造纸厂家属区这边已经规划进拆迁改造区,都是老房子,住户密度很低。又是那么早的时间,除非刘钦炜他们后来在走访过程中找到了和这一家人相熟的住户,不然邻里很难有收获。
虽然这样不好,孟彧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那个女孩的朋友和书法老师调查了吗?”
时温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复杂,但他最终没有将情绪转化成语言表述出来,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当年那起案子早就结了。当年也有三个受害者,除了夫妻俩外,还有家里的一个保姆。后来警方下结论说,是保姆杀了雇主两口子,然后又畏罪自尽。”
“就这样?”孟彧觉得难以置信。
“就是这样。”时温说,“这个案子在当时算是一起大案了,结案后负责的警察加了一笔不小的绩效。”
孟彧无言以对。
他抬手推了下镜片,“那如果能证明这次的案子和之前一样,是不是可以申请重新调查那起案子?”
时温摇了摇头:“重新调查意义也不大。二十年,时间足以抹平一切痕迹。最有效的证据都没了。”
“你还记得当时周已让你保管的那把钥匙吗?”见对方点头,她才接着说,“那其实是我家的钥匙。他替我收在柜子里的,就是那起案子的卷宗。但既然能交上去存档,内容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尸体、现场痕迹也都没了。”
什么也查不到了。
孟彧:“那当年参与办案的那些警察呢?这么大一件案子,他们多少会有点印象吧?那些法医、那些现场勘查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