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笑(76)
假如真是楼姜来了,赵怀雁也不担心。
一来楼姜并不知道花雕是赵国金谍网一员,还是专门负责燕国暗线谍报中的头目,二来,哪怕楼姜有所怀疑,以花雕的能耐,也能应付。
赵怀雁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正准备侧头对身边的曲昭说一声,“你不用担心,要相信花雕。”
只是,此话还没出口,酒杯刚落桌,细白的手还没从杯壁上挪开,朱玄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往她对面的软铺上一坐,一高一矮的姿势,他看看赵怀雁,又看看曲昭,笑问,“你们主仆二人在嘀咕什么呢?”
曲昭翻他白眼,“管你什么事?”
朱玄光觉得从帝宫初遇开始,这个叫曲昭的小厮就比赵无名这个主子难搞的多,说话难听不说,还特别戒备,以前朱玄光是觉得曲昭争对他,可后来入了太子府,赵无名跟太子府里的文僚武客们混的熟了,曲昭就对那些人也充满了戒备。
朱玄光砸砸舌,心想,你当你家公子是宝贝,不见得别人会当他是宝啊?谁会打他主意?真是操瞎子的心!
朱玄光哼一声,起身就去拽赵怀雁的手臂,“走了走了,去跟我们玩,你这太不够义气了,来了金瓶馆,朝那一坐,只跟馆主唠嗑,把我们这些朋友甩在一边,有这么办事儿的吗?走走走,正好三缺一,你来顶。”
赵怀雁目前在跟着朱玄光学武,说句不好听的话,朱玄光就是她的师傅,但赵怀雁从没拿朱玄光当师傅看,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朱玄光也没跟她计较,已经很大度了,除了平时教习她练武,但凡去周府,朱玄光定然陪同,一是给她渡真气,二就是在她被真气反伤的时候陪伴她,凭心而论,朱玄光对她极好极好,践行了他曾经的承诺——做你后盾。
朱玄光这么随心所欲地拉着赵怀雁,赵怀雁没怎么放在心上,跟朱玄光相处的这些日子,赵怀雁已经习惯了朱玄光时而的勾肩搭背,时而的与她同榻,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
可她习惯了,曲昭却没习惯。
一见朱玄光去勾搭自家主子的手臂,她当下就冷呵出声,“你干什么呢?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她作势去拉朱玄光。
朱玄光闪了一下,没让她拉着,挑眉诶道,“你这个小厮也真是的,对主子管东管西,我拉他一下怎么了?你不在的时候还不是我陪着他?”
曲昭想说,“就是因为你老是陪着,我才不放心。”
曲昭忧心地望向赵怀雁,用眼神表达,“公主,你就任由这个草民莽夫对你这么放肆?”
赵怀雁收到了曲昭的眼神暗示,她收回杯壁上的手,拍了拍曲昭的手,笑道,“别紧张,朱兄平时对我很照顾,出门在外,不必讲究太多,打牌三缺一,那得多着急,正好花馆主出去了,我就陪朱兄去玩会儿。”
她说着,不顾曲昭的阻拦,随朱玄光去打对牌。
打对牌是燕国文人雅士们在琴棋书画之外的另一项排遣娱乐活动,当然,对牌出源于文人雅士之手,却深受整个燕国百姓们的喜爱,闲野渔夫,过了农忙季的农民们,私孰教堂里的莘莘学子,游走在江湖上的散客侠士等,有事没事都会四人成桌,玩一玩这无伤大雅的牌戏,就连精品旅馆客馆,琴舍,茶楼,都设有对牌桌子,可以说,打对牌这种桌面牌游已经渗透进燕国大街小巷了,几乎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会!
赵怀雁一开始不会,后来也在杨素沉、康逸、杜诗山的熏陶下,渐入佳境。
当然,跟太子府的这些人打对牌,纯属娱乐,从不玩钱,但今日是在金瓶馆,牌桌上还坐了一名女伎,这就不可能白玩了,那是要押庄的,也就是赢要赢钱,输要输钱。
三个人,一个是文人杜诗山,一个是名伎陆小婉,一个是武客朱玄光,还差一人,杨素沉和康逸是文僚班子中的成员,就不去凑热闹了,贺侦、房冲是武客中的成员,也不占这个优势,最后思来想去,只能让赵无名来凑和,一来赵无名是赵国人,对打对牌不太精通,二来他虽是文僚,却更倾向于家医,故而,由他上场,显得公平又公正。
赵怀雁跟朱玄光坐对面,杜诗山与陆小婉坐对面,四个人各就各位后,桌面上就响起了哗啦哗啦的牌声。
曲昭没能阻止赵怀雁,只好挪到她身边观看。
杨素沉在跟一个名伎聊步惊涛的山水墨画,康逸在跟一个名伎下棋,贺侦和房冲在与两位名伎玩骰子,除却这些人外,门外还守了两个小童,清一色灰衣灰裤,头发挽成丸子,一丝发梢都不往外掉落,面庞清洁,显得很是干净,透着一股子机灵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