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极度憎恶他的这些言论,倒不是自身有多高的道德底线,而是他的头脑始终清醒,知道这人不管说得多么好听,可暗地里都是不安好心的,假如真信了他的话,多半就跟那个叫乔的少年一样,绝没好下场!
可他又不想在狱中消息太过闭塞,只好耐着性子容忍。
好在这种容忍是有回报的。
比如现在,他就从这人的口中得了一则消息:“赌局?什么赌局?“
“赌你最后到底会跟了谁呀。”约瑟夫贼兮兮地笑起来,形容又猥琐了十倍。
他还一脸向往,十二分羡慕地说:“我是搞不懂你在坚持什么?一个男人难道还要学女人守节不成?你知道吗?亲爱的,这里有些先生是极有钱的,你只要轻轻点一点头,这些手铐脚镣统统都能去了不说,还能住单人间,睡干净的床,穿干净的衣服,每日三餐加点心不断……那日子,绝不比你在外头过的日子差。”
“呵,不比外头过的日子差,可终究是在狱里。”杰米很是轻蔑不屑地说。
“嗯,呃,唔……”约瑟夫有点儿不服气,便嘟嘟囔囔,又含含糊糊地透漏了一点儿:“那可不好说了,其实想出去嘛,也不是,也不是没机会……”
杰米立时把耳朵竖起,眼睛也睁大了:“出去?怎么出去?”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约瑟夫闭上嘴,不管杰米怎么追问,都不再说话了。
可这含糊的几句话就像是一颗种子,立刻在杰米的心里生根发芽。
“原来真有能出去的法子?!”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发狂,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掐着约瑟夫的脖子,逼问他:“到底怎么才能出去?”
他实在是吃够了烂糊糊般的土豆和豌豆,受够了满身爬满虱子、蟑螂,还要和老鼠同眠,更不想日日夜夜奴隶一般干活,还拿不到一点儿钱,最重要的是,再继续过这种担惊受怕、整天被人觊觎屁股的鬼日子,他真的快要疯了。
为此,只要能出狱,他自认能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暗暗在心里豁出去了:“其实……只卖一次屁股的话,大概也还行?当然,能不卖还是不卖的好。”
但约瑟夫的嘴巴一时半会儿还撬不开,杰米只能强忍着焦虑,继续等待时机。
如此又过了一些天,许是命运之神终于想起了这个被自己遗忘的小可怜,一个转折出现了。
那天,他正在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这并非是他有什么酗酒的恶习,实在是监狱环境极度恶劣,连分给犯人们的饮用水都不干净,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以及不知名的昆虫幼卵,而牢里显然不会为犯人提供烧热水、过滤水的设备。基于此种原因,绝大多数犯人都是宁可喝酒,也不喝水,起码酒要比水干净一点儿。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烟草和非法药物,也是犯人们用来逃脱痛苦和疾病的灵药。所以,很多时候从监狱出去的人都烟酒俱全,实在不能怪他们不够自律,多数是环境逼迫。
总之,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杰米确实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染上了不少恶习。
他对此无计可施,只好一边苦闷地喝酒,一边默默哀叹着自己那已经所剩不多的原则和节操……
正在这时,一个人走过来说:“杰米,财务官大人找你。”
“谁?谁找我?”
“财务官大人?”
“找我?”
“对,你一个人,去他办公室。”
杰米的心跳立时乱了半拍。
他绝望地想:“草,难道节操尽丧的时刻终于要到了吗?!”
第4章 杰米决心干一架
和牢房的阴暗、脏污相比,财务官莱文的办公室简直是天堂一样的地方了。
杰米已经太久没见过牢房外的景象,所以,哪怕是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也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深色的地毯,待客用的沙发,写字台、椅子,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装满了酒的酒柜,以及一幅画。
“你喜欢吗?”看见他好奇地盯着那幅画,财务官莱文问。
杰米有些迟疑,因画的内容有些触目惊心,实在让人难以评判。
在那幅画的里头,是一大片灰黄色的荒地,在荒地上,是一个竖起的巨大十字架。一个死人被用钉子穿透了四肢,活活钉死在了上头。画画的人应该很注重细节,仔细观察,架子上能隐隐看到一些斑驳变黑的血迹。可能是被吊的时间太久,架子上的尸体已经腐烂变形,因此角度显得有些倾斜,要掉不掉、摇摇欲坠地接受着阳光暴晒。然后,在尸体周围,有几只秃鹫围绕着飞翔,苍蝇和蛆虫在上头乱爬……
这应该不是什么符合大众审美的画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