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夫人之前可能已经同他争辩过了,所以听了这番话,虽不赞同,但并没什么太多的反应。
她只静静注视杰米,默默地等待着他说出一些观点。
杰米看了看两人,突然跑题问:“你们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死得早?有的人却能活到一百岁吗?”
海伦娜夫人同卷毛伊恩一怔,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讶和好奇的疑问:“啊,为什么?”
杰米就很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因为早死的那个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总要去外头管东管西;而长寿的那个人却会认真管好自己,从不多管闲事地帮别人做决定。”
室内沉默了几秒。
海伦娜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卷毛青年伊恩:……这是在内涵我吗?
杰米继续说:“女性适合不适合政治和战争我不知道,但她们有做出选择的权利。所以,无论是指手画脚地要求她们远离政治和战争;还是逼迫她们必须参与政治和战争。我觉得,不论哪种行为,都挺自以为是,外加讨人嫌的。”
——自以为是!
——讨人嫌!
两个看似委婉,其实直接的评价,就这么狠狠地砸了过来。
卷毛青年伊恩被打击得一脸迷茫:“呃……是这样吗?”
杰米肯定地回答:“是的,没错。”
于是,卷毛青年彻底没了声,开始纠结地低头去思考了。
海伦娜夫人的脸上却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但她不是那种胜负欲很强的人,并没有趁此良机,对那个卷毛青年落井下石,反而十分体贴地打算给对方留一些面子和整理心情的时间,当即站起身,体贴地说:“你们聊着吧,我去下头找些吃的东西……”
杰米和卷毛伊恩自然都没什么意见的。
两人默默地目送着海伦娜夫人下楼离开了。
屋子里又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杰米率先打破平静说:“你如果有什么东西要带的话,今晚就收拾一下。明天,会有人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是有人发现我了吗?该死,你怎么早不说,我要不要现在就离开,万一连累夫人……”
“不不,别误会!没人发现你,只是我这里刚好得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有一个组织打算送你们出城,约莫是下周三的时候……”
“什么组织?真能出城吗?还有我们,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除了我还有谁?”伊恩一连串地问了起来。
杰米也耐心地一一回答了:“组织嘛……我希望你对反抗军没什么敌意;如果计划顺利,肯定是能出城的;你们就是你们的意思,对了,你应该知道吧,请愿书上二百三十五人,除了死亡的,还有十八人没被抓。”
这个信息量似乎有些太大。
卷毛青年伊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反抗军,你竟然是那个组织的人,夫人知道吗?”
“不,我不是。”
杰米谨慎地反驳:“我只是有一些消息和渠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呢?”
“行吧,随你怎么说!但我对反抗军确实没什么意见,相反,我倒是挺想同他们结识一番,要是能见到那个疯帽子就好了!你知道疯帽子的吧?那个让国王为之专门颁布了一条新法令的人!”
“隐约听过有这么一个人。”
杰米的态度依旧敷衍又谨慎,含含糊糊,尽可能不露什么口风地说。
卷毛青年伊恩却已经激动地跳了起来:“你听我讲,他真是太伟大、太了不起了!路易斯,如果你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去读一读他的文章。他的思想深邃又崇高,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认真地去观察过一个底层农民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从来没有去思考一个人应具备那些权利……”
面对粉丝突然狂热,杰米十分尴尬。
他并不想听对方继续吹捧自己的那些,怎么说呢?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中学政治基本知识点。
除此以外,他心中还有一些藏在内心深处的苦恼,便忍不住地开口:“你这么喜欢疯帽子,是不是忘记了点儿什么?”
“忘记什么?”
“忘记他害得你有多惨呀?!想想吧,正是他的那些文章,才导致国王颁布法令,使得你们递上请求言论自由的请愿书,接着,便是下狱、被杀,你也成了在逃犯……”
“喂!你在说什么呀?杀我们、逮捕我们的人,又不是疯帽子啊。”
“但你不能否认,是他引起了这一切。”
“呸!这是哪门子歪理?要是按照你的这种说法,我更有罪了!疯帽子好歹只是一个引子,但是我……”
说到这里,卷毛青年伊恩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失落和悲伤来:“反正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路易斯,你知道吗?最开始,正是我提倡大家来写请愿书的。当时,我的朋友已经提醒我,说这是很没用的事,但我却固执地非要试一试,还拉了很多人来联名请愿,结果……那个真正害大家被抓、被杀的人,不是疯帽子,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