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你说这样的话,是活该要被杀头的啊!”
不等杰米说什么,旁边的犯人立刻开口反驳起来:“胡说一气!百姓和贵族怎么能是一样的呢?贵族老爷们天生高贵,这是打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规定好的。他们的手是用来握笔、握剑的,而我们的手是用来握锄头的。你要是想让一个握锄头的手去握笔、握剑,就好比从此让奶牛去负责打鸣,让公鸡去负责产奶,秩序混乱,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其他的犯人也纷纷跟着附和这种说法;
偶尔有零星的犯人似乎对此略略犹疑,但他们并不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沉默。
于是,马科姆又笑了,这一次的笑容中夹杂了几丝苦涩。
他也不说话了,像刚进来时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继续凝神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发起了呆。
牢房重新回归安静。
犯人们的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显然,刚刚的热闹和开怀仅仅是昙花一现,这样的沉闷和死寂才应是狱中的常态。
杰米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他自然不像这个世界的人那么的无知愚昧,蠢的去信什么‘贵族高贵’的鬼话。
因此,他此时已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财务官口中 ‘一个凶残的暴徒团伙成员’的描述,纯属是谎言、偏见、乃至污蔑。
眼前人绝不会是什么所谓的杀人狂魔。相反,这很可能是一个正在觉醒中的时代先驱者,一个试图改变不公平世界的革命者。
这么一来,那个所谓的‘暴徒团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能隐隐猜测出一二了。
甚至连财务官为什么选择自己来套取情报,所谓的‘你是最合适’究竟是怎么个‘合适’都不那么难猜了——因为莫须有罪名入狱五年的无辜少年,一个遭受贵族迫害的可怜少年,不正是站在贵族对立面的那一类人的天然盟友吗?
“可是,我还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吗?”
杰米不禁陷入了一场剧烈的思想挣扎中:“……如果我现在说不做的话,变态财务官一定会把我扔给之前的那个恶棍,让他拧掉我的脑袋;如果我选择敷衍了事,一直拖延的话,变态财务官兴许会乐意等上个把月,可等到渐渐失去耐心,再也等不下去后,依然会把我扔给之前的那个恶棍,让他拧掉我的脑袋。”
想想之前被欺负的乔治……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一阵恐惧。
“如果我去做的话。”
他又想另一种可能:“骗取信任、套出情报,出卖他人,向财务官告密……”
“哦,见鬼!”
他沮丧又自厌地想:“我要变成电影里最遭人恨的混蛋了!”
太难了!
做出决定太难了。
杰米当晚辗转反侧,想得心都快碎了。
到后来,他实在没法儿再睡了,干脆悄悄挪到牢门旁边,趴着栏杆的缝隙,目光一直穿过去,遥遥地望着那长长的、黑暗的走廊,想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锁的大门,想着天空,想着星辰,想着阳光,想着鸟儿,想着自由的滋味。
第7章 挫折总是难免
第二天,趁着工作间隙,良心勉强还没全丢掉的杰米抛下任务目标马科姆,偷偷找上了约瑟夫,去询问同那个有着传奇经历、据说曾越狱成功过的大盗贼库克罗普斯见面的事情。
谁知,约瑟夫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半天没给出一个准确答复。
杰米觉得气愤起来。
因为这事全是约瑟夫起的头。而且,做出‘对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虚以委蛇,乃至付出部分可耻代价’的决定,是非常挣扎且不容易的。
可现在,这混蛋却摆出了一副推脱的样子,搞得他之前的犹豫挣扎和现在毅然决然的牺牲都像是一个丑角在舞台上演独角戏一般,着实令人恼羞成怒。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同我说话。”杰米压低声音说:“我能将那个恶棍打一顿不受丁点儿处罚,也能现在就把你揍个半死……”
约瑟夫吃了一惊,实在料不到之前还那么青涩的少年,现在居然也学会仗势欺人了。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威胁十分有效。
起码在杰米彻底失宠于财务官前,狱里绝不会有人想真的得罪他。
约瑟夫只好承认自己撒谎了。
这混蛋就是那种标准的监狱老鼠,四处乱窜所以消息灵通,肮脏龌龊所以能在臭水沟里也过得怡然自得,可若说他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那纯属是胡说八道。
尽管他之前口口声声同杰米吹嘘那个独眼大盗库克罗普斯,仿佛同对方很熟的样子。
可实际上,他和库克罗普斯之间的距离就像现代社会中粉丝和偶像的距离一样遥远,所以,并不能为他们安排什么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