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有问过我, 为什么要走这么曲折复杂的路。
其实这件事可以仔细问问明智吾郎,为什么两年前拿到了App,两年后才走到了狮童正义面前。这中间只是无意间被拉长了事情的复杂程度,但事实上,如果把这件事弄成三个月内就完成的话,而不是两年多的时间, 那会不会就相当于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又问我, 法庭结束之后,我希望有什么样的结果。是不是想要福地樱痴痛改前非, 掩面后悔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如果真的有的话, 其实用异世界导航让他改心就好了。
就像当初雨宫莲用异世界导航让狮童正义和明智吾郎改心,而我则利用他悔过的心让他帮我演一出戏, 彻底将福地樱痴从远东英雄的位置上拉下神坛。
可能我本质上就并不希望事情那么简单地就结束了。
一结束, 我就会发现,我没有事情可以做。我从学园都市逃出来的那一天到亲手结束白色房间的根源的未来, 仿佛就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一样。所以太快结束,对我来说并没有价值。
此外, 我并不喜欢那种大反派痛改前非的剧情。
我喜欢他们从一而终,至死不悔,最后这样才不像是失败的样子。
法庭开庭那天,我并没有出席,也没有当证人,我就像是万千个凑热闹的观众一样只坐在漩涡咖啡馆看新闻媒体记者在用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表述案件的重大反折。原以为死去的狮童正义和明智吾郎同时出现在法庭里面,指认福地樱痴的罪行。
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些小操作。
既然陀思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那倒不如让福地樱痴也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想要亲手杀了他们,好彻底坐实「狮童正义已死」的事实。于是,反利用这一点,证实福地樱痴对他们起了杀心才好。当然,这个过程我自然不会对狮童正义和明智吾郎说得太多,以免他们会想太多东西,他们只要知道福地樱痴想要杀他们,然后被我们救了,这就够了。
法庭重新立起新案,这中间是需要时间的。
福地樱痴反抗也好,不反抗也罢。
太宰治和折原临也两个人对此特别起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这种个性的人,他们已经准备一大堆的通稿和消息,不敢对方怎么说自己是无辜的,他们都使劲地描黑。一个人带头用强烈的语气“看破”真相,不明事理又容易被煽动的网络群众就被他们带动起来了。
我看了一下我建起来的论坛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都是一片群魔乱舞。
若是圣贤在世,都会被他们给气得晕厥。
我听说过福地樱痴最终目的是想要建人类军,消除他所认为的所有敌人,但是现在是和平年代,没有人想要打战。总而言之,只要把他的权利消除,以及用药物控制他的异能,那么他的目标就只能是一场梦。
我没有想过他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也不感兴趣。
但是福地樱痴最后还是和我见了一面,专门逃狱后过来和我见一面。
我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我。
他没有穿军装,穿着一件白衬衫,他脸上有些消瘦,但是并不憔悴。
看到我的时候,他还很和气。
“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
我并没与完全解除被变小的异能影响,但其实他知道我现在几岁了。
他伸手朝我握手的时候,我也倾着身子跟他握手。
“你不怕我把你现在就杀了吗?”
“如果怕,我也不会和你见面。”
福地樱痴举止落拓,他双手交叉,放在膝头上说道:“虽然听说一切都是森鸥外那小子主谋的,但我从以前就知道他并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性格,要他去为死去的人洗冤。这种事他不会做。你要挟他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互惠的情况。我保住了他的性命,他与我合作。”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用命要挟他和你合作?”
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样听起来,显得我是一个很过分的人。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吧。
福地樱痴笑了笑,继续说道:“怎么办呢?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非得把我拉下神坛?按照我知道的情况来说,你也不是那种会为死去的人抱不平的人,你成长轨迹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不可企及的高度。而我应该就是造就你这样的人,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他的态度好像是在聊家常。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经历多了,他的目光总是看透一切的平和,丝毫没有败落的歇斯底里,狼狈不堪的丑陋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