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的感情，洛娅她知道她是懂得的，就如同蓝色本就是一个悲伤的颜色般，她怎会不明白那盛载的情意呢？

慢慢地开了口，洛娅看向季渤涯，她的眼眶泛着泪光，“季、季渤涯，何时开始的呢？为何会是我？当时的我这么小，小到你看，我连记忆都没有，若不是看了当年的照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起初你告诉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不知道，这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自己不是没有自作多情过，可是那人又怎会是我呢？我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她会是我，会是我，你知道吗？”她懂这样的情，可她扪心自问她又何德何能。

“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是啊，你这问题问对了。我也曾经想过，一个连背影都模糊了的人，为什么一想到她心底就会甜，脸上就会笑，而后就会思念。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记得她的一言一行，我记得她那在阳光下奔跑的身姿，可是在她的记忆里我全连一个什么都不是。这是不是我的悲哀呢？”季渤涯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的故事听起来真是再好笑不过了。

“不要哭。”擦干他脸上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能为自己而落泪，她真的承担不起。

四目相交，季渤涯墨黑的眼让洛娅一时忘记自己在作何，等那哀伤变成了热切，洛娅才猛然间收回了手，“对不起，我逾越了。”

季渤涯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回去，眼底的星光也逐渐黯淡。不想沉默，沉默太过煎熬，洛娅看着眼前优哉游哉游动着的鱼儿，尝试地开了口，“为什么我会是海的女儿呢？我好像从未这么说过自己。”

“岚姨逼你吃鱼时，你为了逃避就会撒娇说自己是海的女儿不能吃同类。”季渤涯答道。

不是吧，她有说过这话，这也太丢脸了吧，洛娅瞅了季渤涯一眼，想确定他是不是欺负她什么都不记得，就开始信口雌黄了。

算了，应该不是。洛娅噘了噘嘴，接着问，“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你怎么确定的？”

“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我有回答过你，很好查，只是费了点时间罢了。”微扬唇角，他想起刚知道这事时自己难耐的激动。

细细回想，洛娅想起了是什么时候。不敢置信的看向季渤涯，他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知道这事，那么后来……后来的一切……她不敢想下去。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她，在她曾经为他动心的时候。

“若我早些告诉你，今天的结局会不会不同？”那份杂志，他同样有看到，他忽略不了心底那份冲动。他知道一切或许已经晚了，但是他不想放弃，不想放弃这二十多年来的执着。

一时语塞，会不同么？也许……会吧，她自己也不确定。

季渤涯看着她的沉默，闷声问出一句，“张洛娅，我喜欢你，给我次机会，我一定能让你幸福。”

洛娅抬眼，看着季渤涯的脸，她想到了元旦那夜他们第一次的见面。那时他们别后初逢，他未认出她，而她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在以后的人生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交际。那天，他那最初的视而不见，那令她气到跳脚的恶言恶语，还有危险时刻将她拉入怀中时那淡淡古龙水味。

她闭起眼，她记得当时他全部的骄傲，还有她当时那英气勃发满脸戏谑的俊丽容颜。再睁开，眼前的他竟不负往昔，周遭充满了淡淡的哀伤，戏谑早已不再，变成了一汪神情，直直地注视着自己。她试图张口，却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开开合合的嘴竟连一个简单的单词都说不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还怕等不下去么。你只需知道，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只要你回头。”季渤涯不想逼她，心底里他也怕她的答案，怕一张口，二十多年的梦骤然见会破碎到烟消云散。

“月底是你生日吧，洛娅，让我替你过个生日吧！若你想清楚了，就到那时、到那时再告诉我吧。不要提前，至少到生日后，到生日后……若那时你还没想清楚也没关系，只要记得我就在你身后，只要你一回头，你就能看见我，只要回头就好。”揣在口袋里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怕他忍不住会抱住她，然后这辈子都放不开手。

“好，这次你不能再抠门了。我不想在一品渲吃了，二十五岁可是大生日呢。女孩子都转变成女人了，你要让我过的这辈子都忘不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洛娅在笑，可这笑容是否好看她不知道，她眼花了，迷蒙一片间，有双手替她抹去那晶莹，她听到他轻轻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