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气运权臣(32)
她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到有狗的影子,心下稍稍安定,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子。
谢幼卿闲闲地坐在窗边,狭长的凤眸望着窗外,神情淡漠,好似周遭的一切皆与他无关,因为国丧,一向鲜衣丽裳的他身上只穿了素净的银狐鹤氅,别无花纹和装饰,像是五彩斑斓的花孔雀变成了纯洁高雅的白孔雀,依然十分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细瓷茶杯,杯里的茶水已经喝完却迟迟不斟。
沈蕴如屏着气息上前,将托盘上的菜肴轻轻搁在桌上,轻声说客官请慢用,正欲转身离去,不想从桌子下忽地窜出一条浑身漆黑的大狼犬,龇着牙吐着舌头,跳上椅子,前脚搭在了桌子上 。
沈蕴如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吓得灵魂涣散,啊地尖叫了一声,双脚跳起,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扑倒在了面前的谢幼卿的身上,小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不放,整个人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狗……快,快把狗赶出去!”
谢幼卿从来都是生人勿近,何曾有人敢侵犯到他的身上来,他清冷的双眸隐隐炽着焰火,下意识便要把挂在他身上的人给丢出去,但他怀里的身躯小巧绵软,像一团颤抖的棉花似的,双手的劲儿却很大,死死地抱着他,他推了几下没推动。
谢幼卿的声音冷得像千尺寒冰,透着一股子嫌恶,“松手!狗不咬人!”
“你……你先让狗走开,我就松……”
她方才那一声尖叫,着实闹起了不小的动静,谢幼卿耳朵敏锐,已经听到有脚步声要走近来了,前面几桌坐了礼部侍郎曹钧和他的幕僚张充,还有弘亲王的幼子宴颙,他不欲让这些朝臣看到这般挫他威仪的不雅画面,只得沉声道:“阿浪,出去!”
阿浪低呜了一声,夹起尾巴下楼了。
沈蕴如这才感到元神归了窍,松开了手。她刚一松手,便被谢幼卿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沈蕴如忙爬起来,将头垂得低低的,压着声音赔罪:“小的实在是怕狗,尤其是狼犬,惊惶中冲撞了客官,还请客官不要怪罪,小的这就叫掌柜的上来给您赔礼道歉。”
沈蕴如急欲脱身,丢脸丢大了,要是被他认出来,指不定要怎么看轻和对付自己。
谢幼卿站起身,压根就懒得看人,他低着头,伸手拂了拂身上被她挨过的地方,口气嫌恶,“这么胆小还当什么跑堂的,滚!”
“是是,小的这就下去卷铺盖回家。”
沈蕴如转身欲走,不想谢幼卿拂完衣后抬头,她的身形和侧脸便在谢幼卿抬起的眼角中一晃而过,谢幼卿双眸上的寒光一闪,淡声道:“回来!”
沈蕴如情知不妙哪敢回头,赶紧加快脚步开溜,不想才走了几步,后背的衣服便被人拎住,生生将她扯了回来。
沈蕴如面朝里背朝外地站着,谢幼卿冷冷地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嘴角轻轻扯了扯,眼中尽是嘲讽之意,沈蕴如只垂着头没作声,如果此刻有地洞,沈蕴如都恨不得钻进去。
这时前头有人走了过来,往这边看了一眼,是礼部侍郎的幕僚张充,之前谢幼卿进门的时候恰逢遇上了礼部侍郎及其幕僚,他们盛情邀谢幼卿一同入席,却被谢幼卿婉拒了,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果然又遣张充过来探看。
张充是饭馆常客了,一眼看过去便知发生了何事,他话语谦和:“谢詹事,方才我听到你这边闹起一些动静,可是这小伙计行事鲁莽惊扰到你了?”
谢幼卿淡淡道:“是这小伙计胆小畏狗,见了谢某的狼犬,惊吓无措。”
“既然是不懂事的小伙计扰了谢詹事用餐的兴致,不若到侍郎大人的桌上,侍郎大人再为谢詹事添置好酒好菜,与谢詹事小酌几杯,岂不乐哉,不知谢詹事可否赏脸?”
谢幼卿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张充和瞧了瞧他的脸色,又诚恳地道:“侍郎大人一直非常赏识谢詹事的才华,鄙人亦仰慕谢詹事已久,今日相遇,真是天缘凑巧。还望谢詹事赏脸一叙。”
谢幼卿心绪不好的时候,对外的表现是极其冷淡,好似竖起一道冰屏将所有人都隔离在外,他无意也根本不想俯就谁,对于他瞧不上的人更是如此,于是他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拒绝道:“请代谢某谢过侍郎大人的美意,谢某今日没有与人共餐叙话的打算。”
张充和受了冷遇,有点下不来面子,只得讪讪道:“既然谢詹事不肯赏脸,那便不叨扰了。”
“嗯,请便吧。”
沈蕴如纵然低着头站着,也能感觉到谢幼卿身上渗透出来的那冰冷瘆人的气场了,她本来还想着救星来了,谢幼卿应了侍郎大人的邀约她就能躲过去了,没想他这么冷淡地、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要知道,侍郎的官衔和品级可大他不少,如此可真是太冷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