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郡王(49)
随从知道是想再次支开他们,看了看他们两人的状态,最后犹犹豫豫退了出去。
殷拂云望着他因为咳喘涨红的脸颊,此去华阳山高水长,他的身子病弱如此,这一路都是折磨。许久道了声:“一路保重。”
乔嘉木抬首凝望她许久,好似想要将这张面容刻进脑海,埋在心间,带回华阳。
最后他撑着石桌站起身,咽了咽喉咙,朝她深深作揖:“阿姐,保重。”
殷拂云被他唤得一愣。
乔嘉木平身后,再次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朝亭外去,随从立即上前来搀扶。
望着乔嘉木的背影,她忽然觉得那一身素白更像是一身缟衣。
马车慢慢悠悠驶离,她心中忽然说不出滋味来,倍感无力。
直到乔嘉木的马车远到看不清,她才走出亭子上车回城。还未走二里路,听到前面一阵急驰的马蹄声,撩起车帘望去,前方一队人马扬起一路尘土。
人马近了些,她一眼瞧见为首身着甲胄之人正是李忻。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这么急?”身旁的兰溪也瞧清楚人,发出疑问。
亲卫慢慢将马车停下,李忻也勒缰,还未待马蹄完全停下,人已经从马背跳下来,直奔这边而来。
“怎么了?”怒气汹汹的,他这些天没回李宅,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能惹他不高兴的事,怎么一副扑上来要打人的架势。
“下来!”李忻站在车箱前怒吼一声。
兰溪被吓得眼皮一跳,身子朝后瑟缩了下。她覆上兰溪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应该是找我的麻烦。”这么久,李忻与兰溪都是相互刻意回避,必然会继续相安无事。
她深呼吸一口,推开车门探出头去,李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马车上拽了下去,她身子朝前一栽摔在地上,小腿正磕在路上石块,痛得轻哼一声。想挣开李忻,李忻却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
“殿下若是要教训,也该让奴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望着自己被抓的手腕,一边用力想挣开一边痛苦得面容扭曲,泫然若泣。
“你……你自己最清楚。”李忻怒目瞪着她惊恐的眸子,满腔的怨气,就是她这样的神情一次次的欺骗着他。
殷拂云也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和李忻硬碰硬,否则只会更惨。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道:“奴蠢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请殿下明示。”
“你蠢笨?你聪明的很!是本王蠢笨,蠢笨到信你,蠢笨到要放弃!”李忻双目赤红,蒙上一层雾气,让愤怒带上几分委屈和可怜。
殷拂云听不明白,她此刻也不想明白,对李忻的斥责,她只剩满肚子气。
“殿下若是觉得奴有错,要打要罚奴都受着,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殿下看不惯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实在不想看见,将奴送回春风楼,眼不见心不烦。”说完眼泪哗哗流了下来,一副委屈至极无处申诉可怜模样,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侍卫们动容,想上前劝,因为不清楚情况,郡王又发这么大的火,让他们不敢劝也不知怎么劝。
李忻此时却毫无怜惜,若面前人真的是二姑娘,在他面前如此落泪,他早已不忍心,甚至心生几分自责。
但面前人不是。她还想用装出来的柔弱、楚楚可怜来欺骗他。
她可以骗任何人,不该来骗他。不该在他一次次满怀希望,将它一次次彻底粉碎,这种折磨比刀子剐在身上痛百倍。
“你就这么不信我吗?”他哽咽低问。在她的心中,他连一个外族人都不如,她能够与外族人坦诚相对,于他却是紧紧隐瞒。
殷拂云惊了下,心中的怒气瞬间凝滞,直直盯着他:“殿下说什么?”
李忻双眼含泪,心痛望着她,或许她真不该信他。
经历去年的一场变故,殷家所有人都活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怎敢再轻信于人?
这么多年关于他可能会报复她的传言那么多,她怎么敢信他?
所有的愤怒此刻变成了自责愧疚,他一把将面前人紧紧抱在怀中,心疼她的遭遇,庆幸她还活着,活着来到他身边。
殷拂云震惊地愣了几瞬,慌忙拼命挣开李忻,朝后腿一步,却摔倒跌坐在地,惊恐万状道:“殿下自重。”
一旁众人也都愣了:郡王这是怎么了?
“殿下!”闻邯走到跟前,躬身劝道,“殿下,这么多亲卫,还有路人经过!此事还是回府再说吧。”
李忻扫了眼前方不远处一队车马行人,意识到自己因为这个真相太过激动,被冲昏了头。这会儿稍稍冷静下来,望着面前地的人,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直接拉到马车前,将人塞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