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郡王(23)
李忻面色渐缓,声音也平和:“将我床头的短笛取来。”
进屋后,她一眼瞧见一半压在枕头下的短笛,顺手一抽,穗子带出一块锦帕。刺绣很眼熟,她拿起细看,是一只鸡不像鸡鸟不像鸟的动物站在一块石头上。她这才想起,原来是自己少时所绣的帕子,后来不知哪里去了,没再寻到。
年数久远,帕子也旧了,中间还有几点未洗净的血渍。
她回头朝门外看了眼,李忻留着它,是为了提醒自己不忘当年拒婚之事吗?
这么多年听到那么多报复的猜测,大概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结局。
外面李忻不耐烦地唤了声,她立即将帕子塞回枕头下,拿着短笛出去,把它递过去。
李忻不接,道:“今日天气不错,本王心情也好,就吹那首《春日宴》吧,曲调本王喜欢!”
“奴不会吹笛。”她小心回道。
李忻和悦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
殷拂云慌忙退一步,垂首请罪。
李忻盯着她沉默须臾,伸过手去,殷拂云忙将短笛奉上。
李忻摩挲几下短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正是那首《春日宴》。
殷拂云抬眼诧异地看他,她当日只唱了一遍,虽然曲调简单,但李忻不可能完全无误地记住。以前夫子让他背书,他三天都背不会半篇文章。
李忻吹了一遍又一遍,眉眼舒展,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仿佛看到曲子中春光明媚,少女们在花丛嬉戏笑容灿烂的场景。
吹了三遍,他放下了笛子,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低头看着短笛,在手中不断摩挲,神色低靡,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转眼看向一侧的殷拂云,视线从她的眉目鼻唇下巴游过,最后落在那双带有伤疤的手上。
伤疤淡了一些,但依旧那么醒目。
他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抬了抬想伸过去拉起那双纤细的手,意识到不可,手收了回去,不舍地再看一眼那双手,收回视线。
“你阿姐……”他又止住了话。
殷拂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主动开口问:“殿下还恨阿姐吗?”
李忻沉默许久,盯着她那张相同的脸,多么像,为什么就不是?
“恨。”他沉声回道。
殷拂云暗暗提了口气,以后该更加小心了,瞥了眼茶盏忙道:“奴去给殿下换盏热茶。”撤下凉茶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李忻眸光渐渐黯淡,喃喃低语:“为什么活着的不是她?”
第10章 第 10 章
傍晚,殷拂云从后花园回去,顺手采了些新鲜的迎春花,准备把屋内有些枯萎的花换掉。推开房门却见到当门的木桌上摆放一瓶鲜花,粉的白的鹅黄的,错落有致,插得很有技巧,对比之下,手中的迎春花不那么美了。
“二姑娘可喜欢?”闻邯忽然出现在身后,她想起前日闻邯说过买花,当时也就随耳一听,根本没当真。
“多谢闻将军,让将军费心了。”
“顺手之事罢了,二姑娘喜欢就好。”
哪有姑娘会不喜欢花的呢?而且是这样一瓶娇艳芳香的鲜花。
“很喜欢。”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迎春花,重新找了个花瓶插上。
闻邯一直立在门前,直到她忙完了,重新注意到他,他才笑着开口:“二姑娘,可否借步说话?”
她下意识朝院子里看了眼,正有小厮在做事。
她点点头。
来到跨院一处僻静的长廊,四下无人,闻邯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币摊在掌心递到她面前。
殷拂云当即心中一震,正是她丢失的银币。
银币不见时,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闻邯,毕竟熏香是他让人安排。后来细想闻邯为人正直又在军中多年,还不会对一个女人用此卑劣手段,况且银币一直是贴身戴着,闻邯不至于搜她的身,他也干不出这种事,便怀疑是桑烟萝所为。
如今银币竟在闻邯手上,她大为意外。
她装作淡定,从闻邯手中接过银币,笑着说:“我以为丢了,原来被闻将军捡去,多谢相还。”随手将银币再次挂在脖颈上,翻看了下。
“二姑娘这银币从何而来?”
“捡的。”她随口答,将银币塞进衣领内。
“哪里捡的?”
“来北境的路上。”她又是随意轻松的回答,然后好奇望着闻邯,“这银币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神色略显慌张。
闻邯忙摆手:“没有,我只是瞧着那银币上雕刻的图案眼熟罢了。”
她将银币抽出来,故作仔细打量。
银币的正面刻着一个火堆和一只乌鸦,背面是“井”字型的划痕,乃锐利之物留下。
“这图案特别,我也记得曾在什么书上瞧见过。捡到它时正是亲人染上恶疾之时,我侥幸没有染上,所以觉得这银币或许是吉祥之物,便一直带在身上。”她自苦一笑,“说来也是奇怪,前几日银币丢了,我偏巧生了场病,或许它还真能保平安。”露出几分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