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死死地抓着宁思音,忽然觉得她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忍不住想要凑上去……
宁思音伸手够到一个花瓶,啪——用尽全力砸到了他脑袋上。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忽然轻了些,蒋昭野的身体再次晃了晃,从上方俯视着她,眼里半是茫然半是痴呆。
慢慢地,有鲜红的血从他脑袋后面流到脸上、脖子上,淌到宁思音的身上。
蒋昭野循着水滴的轨迹低头看,她的裙子是绿色的,血液滴上去变成深色,迅速扩散成一大片。
他好像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伸手想要摸自己的后脑勺,却一瞬间失衡,哐啷一下倒到地上。
宁思音僵持着方才的姿势,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撑着桌子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不能留在这里。
她簇然直起身,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抬起脚踹门。
发软的四肢不太容易使上力气,这一脚差点让她自己弹到地上。
宁思音踹了几脚,恼了,回头拖了一把椅子过来。那椅子是沉甸甸的实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举起来的,狠狠向紧闭的门板砸了过去。
砰——
锁舌紧扣的门锁在巨大的力量下脱离门框,宁思音使劲拽了几下,将整个锁拽掉。
门一推就开了,她踉跄着向前栽了几步,整个身体撞到墙上。
坚持着又扶墙走了几步,眼前终于一黑,软倒下去。
第14章 谁爱我
宁思音猛地睁开眼,想坐起来又因为身体的虚软跌回去。
天花板、墙、水墨挂画、斗柜……
她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身体里药劲好像还没完全退去,残留的那几丝让她意识到距离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
她慢慢坐起来,观察四周。
从未见过的房间与布局,家具全是具有沉重年代感的小叶紫檀木,与悬挂在侧墙的清淡山水墨画相得益彰。
——这是谁的房间?
有轻微的淅沥水声响起,宁思音一个激灵扭头望去,这才看到一张桌子旁,穿着浅灰色毛衫与裤子的清瘦身形。
竟然是三爷爷。
“这是你的房间?”她一张口,发觉自己嗓子都是哑的,咳了咳清嗓。“蒋昭野呢?”
“送去医院了。”蒋措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慢慢地饮用。
竟然不是给她倒的。
宁思音想起她拿花瓶给蒋昭野开瓢的那一下,根据当时的血流速度……嗯,蒋昭野能不能活着,要取决于发现得及不及时。
谁发现他们的?
蒋芙昀呢?
看到她把蒋昭野打成那样,竟然没吃了她?
现在应该怎么做?
眼前最要紧的问题一个一个罗列在脑中,但看到蒋措那弱不禁风般的纸片腰,她的重点不由跑偏了几厘米。
宁思音抬起一边眉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他三圈,不知是出于求知欲还是什么,沉吟地问:“是你救了我?你把我抱进来的?”
尽管她的体重很轻,宁思音还是生出了合情合理的怀疑,这怀疑从心里蔓延到眼底:
——这么虚,抱得动她?
蒋措捏着茶杯,目光轻轻向她滑来。
他的眼神和人一样懒怠散漫没有重点,仿佛这世间繁琐万物都不值得入眼。
就那么滑了一眼便收回,慢慢悠悠地说:“想多了。你自己爬进来的。”
宁思音:“……”
别说,她的求生欲确实有这么强。
宁思音体力恢复了些,下床站起身,活动活动虚软的手腕。
“那你不是应该让人把我送回家吗?”
“醒了可以自己回去。”蒋措慢条斯理喝自己的茶,散漫的表面漏开些微缝隙,露出背后的冷血无情来。
让她撑着这虚弱的身体从这里走下去,穿过蒋家,自己回家?
她的手机仍然不在身上,眼下的蒋昭野和蒋家都不知究竟是何状况。如果碰到蒋芙昀,会放她这么轻易离开吗。
宁思音想了一想,转身又回床上躺下。
“我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了。”
蒋措瞥来一眼。
宁思音当着他的面盖上被子,冲他眨了眨无辜的双眼。
“三爷爷,劳您通知我家里人一声来接我。”
三爷爷岿然不动,什么都不做,什么也没说,和他老年风的房间一起归于静谧的安详。
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捕捉不到。
宁思音想起严管家养的那只上了年纪的老乌龟。
又想起动物园趴在某处一动不动伪装雕塑的扬子鳄。
过了不知几分钟,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三爷,宁家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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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音没想到是宁光启亲自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