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的决定有他的理由,我并不清楚。”严秉坚的回答滴水不漏。
“你不是他的狗腿子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宁思音说。
严秉坚深受爷爷信任,是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眼线,他的狗腿子。
爷爷这次叫她回来的决定很突然,宁思音的行程安排得也很仓促,要没有自己人泄露记者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小吴因为这话惊讶地瞪大眼。
宁思音的嗓音柔细平和,语气优雅得体,让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以致于听错。
严秉坚本人沉默不言,对她的冒犯无动于衷。
宁思音摘了墨镜,将脸转向窗外。
小吴游移不定半晌,恭恭敬敬地小声提醒:“宁小姐,严总的名字叫作严秉坚。”
宁思音转向他,“我叫的不对吗?”
她五官干净,眼睛清澈,是很有灵气的长相。这问话听起来无疑是诚恳的,让人觉得叫错肯定也是无心的。
小吴讪笑:“您刚才叫的坚秉。”
“哦。”宁思音便偏头望向严秉坚,弯起唇线微笑,“不好意思啊,坚秉哥。”
小吴:“……”
他张了张嘴,刚要再向她解释一遍,收到严秉坚递来的目光,悻悻住口。
到熙河用时四十二分钟。
熙河所在,是上个世纪初达官显贵们家宅座落的区域,许多老房子既保留了历史的厚重感,又延续了世家传承,至今仍是苏城最老派也最显贵的地带。
宁思音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宁家的房子时,精神上的震撼。
穷人穷,富人富,宁家这栋宅子豪华得过了头,俨如中世纪欧洲古城堡,抑或童话里公主和国王居住的宫殿。
但童话般的大城堡,住在里头的人寥寥可数。
围绕宅子的草坪新近修剪过,自动喷淋设备覆盖所有方位,细雾般的水滋养得新草鲜绿青翠。
宁思音站在大门外仰头凝望片刻,抬脚进门。
宁光启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年前大病一场,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气色远不如从前。
他坐在一楼大厅,显然是在等她。
宁思音走过去,乖乖叫道:“爷爷。”
“回来了?”宁光启威严沉着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数遭,最后定到她脸上。
“看着长高了。一个人在那边生活,还习惯吗?”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表现和蔼,但讲话习惯了肃穆,语调低沉,让人情不自禁感到紧张。
宁思音在心里默算,加上她在国外定时的视频对话,这刚好是她第十次见宁光启。
“习惯。”
像每年回来或在视频通话中一样,宁思音拘谨而简练地汇报自己的近况。
虽然尚未正式毕业,她在斯坦福的学业已经基本完成。严秉坚每年都会代表爷爷过去一趟,名义是探望,在宁思音看来更像是朝廷特派员来监督视察。
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爷爷安排的,她的所有事情,即便远隔千山万水,爷爷都了如指掌。
但形式还是要走,她和爷爷之间的话题贫乏得过于惨烈,要是不说这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废话,就只能老眼瞪小眼了。
宁光启听到一半便咳了起来,咳嗽一起便很难收住,只听他越咳越狠,喉咙中发出风箱漏风般的嗬嗬声。
宁思音收声,有些诧异也有些措手不及,威风凛凛的老头儿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一旁的管家匆忙上前想要帮忙,宁光启摆了摆手,抬头用嘶哑的声音对她说:“你路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您没事吧?”宁思音走近几步看着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不要请医生?”
老头儿又咳几声:“老毛病,不碍事。”
宁思音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差成这样,上次回来时还见他与朋友打高尔夫谈笑风生。
管家帮宁光启拍打背部,慢慢地咳嗽缓解下来。管家说:“我扶老爷回房间休息,小姐也去休息吧,这有我照看。”
宁思音看着他扶爷爷起身回房休息,揣回来的问题最终没有机会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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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其实有些冷清,除去必要的佣人,就只有宁思音和爷爷两个人。
她曾经用几天时间将每层楼每个房间都参观了个遍,然后发觉如此美丽的宫殿少了人气其实也索然无味。
她的房间在二楼,说是房间,面积恐怕有两百多平,卧室、书房、客厅、餐厅……各种功能区一应具有,当然少不了所有年轻女孩梦寐以求的衣帽间。
房间整个都是公主风,床架上还悬挂着浅粉色床帏,是直男眼中女孩会喜欢的风格没错了。桌台上的鲜花是刚刚采摘的,通往花园的窗户开着,湿润的花草清香随风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