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校长不免想到昨天新进村的陌生女人,村子就这么点儿大,平日里出入的都是那些人,来了生面孔是必定会引起人注意的,何况据说对方长得很是漂亮,还是在徐先生住处过的夜。
大家都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刘校长看人很准,徐先生五官气正,光风霁月,不像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在看到他亲自洗手作羹汤后,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徐先生,昨晚来的是徐太太吧?”
徐墨凛往粥里倒入蛋液,木勺搅动几下,他闻声回头,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对,是我老婆。”
他头顶正好是透明的采光瓦,光线倾斜而下,映得俊挺侧脸尤为明晰。
刘校长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徐太太真是好福气。”
徐墨凛和她聊了几句,端着煮好的蛋花粥回屋,搁到桌上,瓷碗不隔热,指尖被烫得微红,他并不在意,走到床前,掀开蚊帐,床上的人还在睡,他轻拍她肩膀两下:“起来喝粥。”
曲鸢好不容易借病把前几天缺的觉补回来,中途受到打扰,自然不胜其烦,她拍掉他的手,侧过身去继续睡,顺便把手盖到耳朵上。
徐墨凛不再喊她,取了车钥匙,带着长柄伞出门,细雨浇得整个村落水雾蒙蒙,颀长身影在曲折的石阶与高矮错落的民房间时隐时现,他来到山脚停车场,从后尾箱拿出上好的烟和茅台酒,分别送给借骡子运送曲鸢行李的大叔和送她来的哈哈姐,感谢他们的帮助。
不过是举手之劳,收到这么贵重的谢礼哈哈姐特别不好意思,送了水果、土豆和玉米作为回礼。
徐墨凛想到她可能会喜欢吃,就没推辞。
在他回去路上,饥肠辘辘的曲鸢在睡梦中闻到粥的清香,饿醒了,她发现放在桌上的碗勺和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拖着软绵绵双腿走过去,拿起洗漱用品,走向屋外角落的水龙头。
洗漱完,曲鸢在桌旁坐下,蛋花粥熬得软糯,入口清淡,温而不热,她一口一口地吃光了。
吃完才意识到,徐墨凛人呢,该不会又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吧?
曲鸢坐了十分钟,终究抵不过浓浓睡意,关好门将里外衣服全换了,重新回到床上,她睡得昏天暗地,再次醒来屋外已是黄昏光景,雨后空气清新,她走到小院,深深呼吸,仿佛一朵半枯的花得到清水润泽,重获生机。
“嘻嘻!”
曲鸢听到有人在笑,抬眸看去,惊讶地发现木篱笆外围了一堆小孩子,莲叶似的挨挨挤挤,她往前走了两步,他们像森林中受惊的小鹿,害羞地捂住了嘴,你推我搡地笑着跑开了。
走出老远,她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哇,我们村里真的来了个仙女!”
“她好白哦,像会发光一样呢!”
“我奶说仙女都是喝露水长大的,当然白咯!”
曲鸢:“……”
来去无踪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后面:“仙女徐太太,吃饭了。”
曲鸢回眸,只见他斜倚着檐下木柱,单手插兜,姿势散漫,是错觉吗?她居然在那张向来冷冰冰的死神脸上看到了一丝浅浅的戏谑笑意?
村里条件有限,晚饭只有两个菜,一荤一素,曲鸢额外多了碗混着甜玉米粒的土豆泥,她吃一半就饱了,对面男人的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紧不慢地进食,动作优雅,粗茶淡饭吃出了米其林大餐的奢华感。
曲鸢面向院子而坐,看到篱笆门猛地被顶开,一只山羊大摇大摆走进来,津津有味地去咬树上的叶子吃,那细嚼慢咽的模样,和他有几分相似。
曲鸢藏住眸底的愉悦,这是谁家的羊,天黑了还到处乱跑?
相比徐墨凛,曲鸢更愿意和羊待在一块,她端着碗出去,饶有兴致地看它吃树叶,谁知这只不怕生的山羊却看上了她的土豆泥,拱着脑袋就要来吃。
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曲鸢摘下巴掌大的树叶,把土豆泥全刮到上面,羊立刻凑上来,几口就舔得干干净净,最后连树叶都一起进了它肚子。
它不停伸出舌头舔嘴角,大眼睛眨啊眨的,意思是还要。
曲鸢哪里还有土豆泥,羊步步紧逼,她不停后退,不得不退进了屋里,它还要跟进来,直到一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冷冷斜出,它意识到某种危险,灰溜溜地掉头走了。
徐墨凛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收拾碗筷,身影消失在侧门外,半小时后他提着一桶热水回来,让她先去洗澡。
卫生间给曲鸢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在徐墨凛检查三遍,确认里面没有任何异样后,她磨磨蹭蹭地进去,简单冲了澡,换上睡衣,拉开门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