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扑面而来,曲鸢却心无杂念,她想的是,快凌晨两点了,他这么晚才洗澡?
画面里,男人在床边坐了片刻,便关掉大灯,只留了壁灯,翻身上床,平躺入睡。
曲鸢微蹙眉心,她害怕黑暗,所以夜里会留小灯,可他睡觉不喜欢有光,婚后两年来为数不多的同眠夜,她都是委屈自己迁就他,熄灭所有的灯。
失忆也会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吗?
在曲鸢出神时,床上的男人长手一伸,捞起躺在地毯的手机,指尖轻点两下,屏幕里出现监控画面,赫然是她所在的客卧。
第11章 取悦她 别离开我
5点14分,曲鸢挣脱冗长的梦境,准时醒来,这次她梦见自己一身黑天鹅的装扮,从万众瞩目的舞台,跳到了缀满繁星的夜空上,她不知疲倦地翩翩起舞,直到第一缕熹光乍现,脚下忽然踩空,直直地跌入明镜般的天鹅湖。
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从梦中探出,织成铺天盖地的细网,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滞闷得难以喘息。
三年前,曲鸢作为巴黎歌剧院唯一的华人女性首席芭蕾舞演员,在事业巅峰期,毅然决然急流勇退,这是她彻底告别舞台以来,第一次做和芭蕾舞相关的梦。
也许,这具身体,对陪伴了它12年,4000多个日夜的芭蕾,是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
哪怕在潜意识主宰的梦里,它仍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动作。
喜欢和爱都是藏不住的。
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她。
那为什么要回应她?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后,又残忍地践踏她的感情,肆意玩弄她的真心?
心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隐隐疼意,曲鸢掐断思绪,披了件薄外套,走到客卧延伸出去的小露台,此处视野极佳,却不知为何煞风景地装上了黑色细窗框,将青山绿水切割成一块块。
曲鸢站在栏杆后眺望,在湖的另一端,整座城市还未清醒,繁华喧闹被朦胧晨雾温柔揽在怀中,纸醉金迷的锋芒虚化,海市蜃楼般,透着不真切感。
她收近视线,不经意捕捉到一道异样风景。
男人站在小花园边,左手随意地搭在木篱笆上,印象中他戴的是百达翡丽限定星月名表,如今换成了一串小叶紫檀佛珠,颗颗莹润,熠熠生辉,犹如漫天星光戴在腕间。
他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清劲匀称,骨节分明,精致得堪比艺术品。
曲鸢又见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盒烟和打火机,单手敲出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咬在唇间,低头,凑上打火机擦出的幽蓝火焰,轻轻一吸,猩红微光亮起。
明明灭灭。
曲鸢有些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徐墨凛会抽烟,更没见过他抽烟的样子,因为他的气息总是干净清冽,和烟瘾两字压根不沾边,可看他全程单手操作的娴熟劲,明显不是生手。
天色渐明,粉色鱼鳞状的朝霞,浅浅分散开铺在天边,不一会儿颜色转深,层层叠叠,如烈焰玫瑰,熊熊燃烧,至死不渝。
夹着阳光的风拂过树梢,绿意泼洒而下,花园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他穿着深灰色衬衣,站姿笔直,指间夹着积了长长一截烟灰的烟,置身于这般鲜明又艳丽的背景中,无端端透出寂寥落寞之感。
如果这是一幅浓墨重彩渲染的油画,那么,他无疑是最轻描淡写,却也是最突出的一笔。
矛盾的存在。
男人指尖轻点,烟灰截断,无声砸落泥土中。
他对着清晨微凉的空气,长长地吐出一圈白雾,忽然察觉到什么,侧眸朝她看来。
烟雾弥漫,那张堪称绝色的俊脸藏在其后,深眸微微敛起,无波无澜地与她对视。
曲鸢迎上他的目光,试图从中窥探他的真实情绪,然而什么都没有,她想起自己扮演的角色,展露出笑颜:“老公,早啊。”
男人很快撇开视线,按灭烟头,丢进装枯枝败叶的垃圾桶,然后转过身,只留给她冷硬背影。
梦境带来的郁闷,竟奇异地消散了,心情由阴转晴,曲鸢好像找到了奇妙的情绪开关,只要惹他不痛快,那么她就会高兴。
她愉悦地回房睡回笼觉。
9点18分,曲鸢补完觉洗漱好下楼吃早餐,摆在餐桌中间的花瓶插了11朵娇美的紫粉玫瑰花,清香四溢,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应该是孙姨刚刚剪下换上的。
男人就坐在对面,姿态闲散,正拿着pad刷财经新闻,衬衣换过了,短发微湿,看样子是洗过澡。往常这个点他早就吃完早餐回书房了,今天刻意等在这儿,明显是在等她。
孙姨送上根据她喜好和食量做的早餐,小碗鸡汤混沌,山药紫薯泥和蔬果汁,曲鸢慢悠悠地小口小口吃着,拖延了半个多小时,他眉峰一凛,似是失去耐性:“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