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不仅残忍告知从小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爱的爸爸并非生父,还把他的死归咎到她头上,曲鸢以为所有爱她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心如死灰,所以选择自我封闭,甚至是自杀。
要是……要是她能得到更多点的爱,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所幸催眠治疗成功,曲鸢丧失记忆,变回了正常人,其他人都想尽办法取悦她,而曲蓉蓉在她认知的世界里,是唯一的反派角色。
为了不让她起疑心,曲蓉蓉私底下没少看《如何成为一个恶毒女配》、《恶毒女配的自我修养》等小说,恶补相关知识,并以激将法,反面巩固她和徐墨凛的婚姻。
那次慈善晚宴,曲蓉蓉之所以失态地倒地痛哭,除了痛失1.2亿的帝王绿翡翠,更多的是看见平安健康,活蹦乱跳的曲鸢,而不是毫无求生意志的行尸走肉。
曲鸢同样在脑内搜索失忆前关于曲蓉蓉的记忆,猜到她也是知情人,微抿红唇笑了下:“进来吧。”
曲蓉蓉放下水果篮,跟徐墨凛打了招呼,笑着看向曲鸢,眼眶红红的:“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曲鸢点点头,语气说不上亲近,并不显得冷淡,“谢谢你的关心。”
两人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未彻底冰释前嫌,能聊的不多,曲蓉蓉坐了不到十分钟就准备走了,她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曲鸢,如果你愿意的话,曲家永远是你的依靠和后路。”
曲蓉蓉没等到回应,掉了两滴泪,匆匆离去。
如果她回头,就会看到站在病床边,目送她的曲鸢,眸光微动。
“听到了吗?我也是有靠山的人了,”曲鸢开玩笑道,“你可别欺负我啊。”
“唔,”徐墨凛别有深意地回道,“要看是哪种欺负。”
曲鸢羞恼,曲肘想去撞他的腰,想到他是个病人,中途收了回来。
徐墨凛指腹轻拭去她眼角的泪:“以后除了在床上,我不会再让你哭。”
曲鸢唇角翘着,娇嗔了句:“……流氓。”
住院的日子过出了别样的甜蜜,只是曲鸢仍受着梦魇的困扰,梅溪光决定为她进行第五次催眠治疗,只不过这次不是屏蔽记忆,而是让她重回车祸现场,彻底解开心结。
曲鸢跟着梅溪光的指引,回到了车子的后座,和梦境一模一样的情景:“怎么办?我动不了!”
“别急,是安全带,”温柔的声音回答她,“在你左边。”
曲鸢摸到了卡扣,“哒”的一声:“解开了。”
“好,现在推开车门。”
曲鸢下了车,没走两步,就被黑影扑倒在地:“她她她……她又来了。”
“她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看不清。”
“你认真看看,她是谁。”
曲鸢鼓起勇气睁开了眼:“是、是我妈妈。不要,不要……”
肺部的氧气急剧消失,曲鸢不停挣扎,怎么都挣不开,她用尽全力吼道:“不!爸爸不是我害死的!他是为了保护我!”
黑影被黑暗吞没,仿佛从没出现过,曲鸢顾不上脖子的疼痛,跌跌撞撞地来到主驾驶座,她看到一根钢`筋插进了爸爸的胸口,血流如注,他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指,在车窗上一笔一划地写下——
鸢,好好的
曲鸢泪如雨下,爸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最记挂的、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她。
因为他知道,他的女儿有多么重情,难以接受事实的妻子又会怎样对待她,他怕她过不了这道坎,特意留下遗言,叮嘱她好好的。
一直以来,困住曲鸢的,是她对父亲的愧疚、歉意和遗憾,在生死之际,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以命相护,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他从未后悔,他只想她好好活着。
爸爸必然不愿意看到她消极地对待他给她的生命。
他没来得及写完遗言,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曲鸢哭得肝肠寸断:“爸爸,不要……”
他似乎听见了,眼睛流露出慈爱的笑意,成为永远的定格。
曲鸢再也哭不出一丝眼泪,穿透玻璃窗,手心轻轻地覆上他眼睛,帮他合上双眼:“爸爸,谢谢您。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黑暗消退,曙光乍现,太阳月亮和星星同时出现在天空。
曲鸢抬头望了望最亮的那颗星,挥手告别:“再见,爸爸。”
她打开旁边的木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世界,轰然倒塌。
曲鸢从沉睡中醒来,徐墨凛正握着她的手,满脸忧色,她绽开笑颜,伸手抱住他:“老公,我回来了。”
梅溪光暗暗松口气,把空间留给这对患难夫妻,他得回工作室写治疗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