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你的声音(91)
“她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傅则林愣了下,“你说阿盏吗?没啊,我早回公司了。”
他刚想问出什么事了,对面毫不留情地挂断。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江开三两步跑过去,等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后,脚步蓦地一滞,又落下。
陈蔓衣轻轻扯了下唇角,背对着他问:“下半场都快开始了,你要去哪?”
江开脚步不停。
“找你女朋友吗?”
他定住,几秒后开门见山道:“她在哪?”
陈蔓衣转回头,直视他慑人的目光,“我看她进了楼下储藏室。”
沉闷有力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而后消失。
阴人这事本来和陈蔓衣没什么关系,昨晚乔柏遥对她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她听出他的意思,冷笑道:“你不是内定的冠军吗,还怕知南做什么?”
“第一和第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差别,”他眼神狠戾,“但知南不一样,我要让他上不了台,一个连舞台都甘愿放弃的人,一定会被整个音乐圈唾弃。”
真狠啊,陈蔓衣神色淡淡,“可知南是你的对手,他上不上场,和我有什么关系,横竖都是三,我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地去帮你。”
她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乔柏遥不甚在意地笑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彻骨,“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退路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他步步紧逼,“要是我垮了,你觉得自己还能当陈蔓衣吗?”
与虎谋皮,赢了共分天下,输了尸骨无存。
陈蔓衣深吸一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清和是盛盏清的软肋,盛盏清又是知南的软肋,想对付知南,就必须在清和身上找到突破口。”
乔柏遥抿了抿唇,“先用清和将盛盏清引出来,不需要你做太多,只需要把她关进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安静待一会就行,然后再引知南过去。”
陈蔓衣听不明白了,“这就能威胁到知南?门一开,还不是天下太平。”
“你不懂。”乔柏遥摇头笑道,“普通人肯定是这样,但盛盏清不是普通人,她甚至没法在密闭房间待上两分钟。”
不知想到什么,他眸色又冷下来,敛起心思,“总之,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陈蔓衣收回目光,唇角微微上翘,提起裙摆,跨上最后一节台阶。
-
盛盏清跌入一个梦境。
梦里她的亲生父母和阿姐都在。
不到十平米的出租房,厨房卧室用废弃衣物制成的门帘隔开,方桌上堆着两副碗筷,分别乘放在她和阿姐面前,中间放着一小盆肉片。
肉在陆家是高奢品,她从来没见过。
陆母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弯弯:“我们阿盏,多吃点。”
对于亲生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她甚至想不起来陆母在她记忆中有没有笑过。
她愣愣垂下头,五岁孩童的手,很小,没有一点肉窝。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出几分蜡黄枯瘦的衰败气象。
那盘肉大半被她吃了。
很奇怪的梦。
这场梦里,她不仅拥有味觉,还有敏锐的嗅觉,铺天盖地的煤气味钻进她的鼻腔,一双瘦小的手狠命摇着她的肩。
“阿盏,醒醒。”
朦胧间,她看见十三岁的阿姐。
阿姐背起她,“阿盏别怕,姐姐带你出去。”
逼仄的空间堆满杂物,唯一的通道被她们的父母挡去。
他们阖着眼紧紧贴在一起,唇线是弯的。
“阿姐,爸爸妈妈不和我们一起吗?”难得她还能发出声音。
阿姐踉跄着跨了过去,滚烫的泪水灼伤她的手背,“阿盏,别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
“阿姐,是你在怕。”
门后,是黑沉的夜。
铃声盖过琴音,盛盏清颤抖身躯,抽出自己残存的意识,艰难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去,
光亮晃花她的眼,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来电显示,手指虚软地垂下,人被再度抛入梦境。
这次她看着阿姐变成了一个气球。
她一路追,被刺荆割破肌肤,被嶙峋的乱石砸伤额头。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片上,削去半边皮肉,磨碎了骨爪,可她必须得往前走,她得抓住她的阿姐。
空旷寂寥的天台上,气球还在飘。
红色系绳丝带拂过她的脸,她猛地跳起——总算抓住了她的气球。
可那里面的气太足了,她跟着飘了起来。
“阿姐,我怕。”
阿姐在圆鼓鼓的气球上画出一道圆弧,它在笑:“阿盏,别怕。阿姐带你离开,我们去一个真正自由的地方,没有人能伤害我们。”
她垂眼,不过离开地面两米的高度,心却像历经了几万米的奔波,让她升起莫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