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363)
黄昏的紫光辉泻在湖面上,水波粼粼,小舟轻荡,一个女孩用清脆如磬的嗓子高声唱:
湖上有仙阙,祥光照白雾。
小女泛舟湖上来,一荡荷田央。
藤壶岩礁白莹露,
朵朵青莲摇苇茎。
湖上有欧鹭,只只凌湖砉。
小女撒网捕大鱼,一篙惊鸳鸯。
葱郁青桑红鲤游,
映映群山倒湖影。
湖上有波粼,闪闪耀眼目。
小女戏水照镜奁,一绾青丝望。
白臂玉膀黑窝眸,
浅浅双眉淡幽情。
鲍臻芳愁怅低落的心绪被一阵歌声撩拨开来。她直起身,用手搭起一个凉篷,向湖面上望:“那是谁在唱歌?”只见不远处,竹筏上有个青衫女孩手执竹篙,从湖面一堆荷花中缓慢荡来。上官嫦也直起身,往那女孩身上一望,发现唱歌之人是余鸯。余鸯长发披肩,一袭套衫长裙,脸面上罩着一块白色轻薄绸巾,像是在防御湖面上坟蚋的叮咬。她悠闲地划荡竹筏,水面上不时漾出一圈涟漪。而临近湖畔,一株一丛的荷花开得娇绽匝天,份外妖美。上官嫦道:“那是余鸯。”范黟辰一听是余鸯,忙站起身。“喂,余鸯。”他大喊了一声。余鸯还在唱歌,似乎没有听清楚有人喊。三个人便匆步向她那边跑。
上官嫦给余鸯招手,不停地喊她的名字:“余鸯,余鸯。”直到这时,余鸯方回过神,停住歌声,望见他们一脸灿笑:“嗳,你们好啊。”她划动竹筏,随着波纹将筏子靠近岸。“原来是上官嫦,还有范哥哥。”余鸯将竹筏停稳,一个跃步,从竹筏跳上湖岸,“你们怎么来了?”她问上官嫦。上官嫦回眸望望在岸边吃草的马,笑道:“喏,放马来了。”余鸯和鲍臻芳早先见过面,现在大家伫足相近,就格外亲近。鲍臻芳笑了笑:“你好,余鸯。”余鸯又跳上竹筏,捧来三个大莲蓬,笑道:“我刚摘下的,忒新鲜送给你们。”上官嫦笑道:“其实这种莲蓬,我们山庄就有,但不及湖里个头硕大。”范黟辰看着莲蓬,道:“那就送给我,我妈用它晒莲子。”余鸯便把莲蓬都给了他。大家伫立湖畔,忽见斜阳西照,最后一绺清辉落在湖面上,像一层透明柔软的纱,将莫愁湖包围其中。余鸯拿下罩在嘴上的薄绸巾,一张娟秀含韵的脸庞露在外面。范黟辰问:“你在唱什么歌?那么投入。”余鸯回道:“《采莲歌》啊!常在湖上无聊极了,不唱歌解不了郁闷。”鲍臻芳抚摸余鸯飘垂的长发,道:“你的头发真好。”余鸯回道:“我常年在湖上打渔,也有游湖之时,想必头发滋养了湖中养份,故而变成这样了。”哈哈,几人皆笑了笑。上官嫦问:“怎么还不回家?太阳下山了。”余鸯笑道:“你们不是也在湖畔吗,反正天色好,稍有闲适。”说完,四个人坐在湖畔,海阔天空的暄谈。
范黟辰在嘴里街了一根草,目光像一束幽寒的冷光,不经意中注视着湖面。渐已平静的湖面上,偶尔飞过一只欧鹭,大群大群的野鸭从这边的芦苇丛飞落进那边的芦苇丛。荷花如一盏盏羊脂白玉,轻浮水面上。落日余辉淡然,花上露珠折射璀璨光芒,美如粉霞灿如翠玉。风荷曲卷,绿叶田田,波光碎影里倒映着轻袅的影子。余鸯笑道:“湖上极美,以至于我总不愿回家。”鲍臻芳坐在余鸯身旁,抬手给她挽辫子。“听上官嫦说,你认了个妹妹?”她漫不经心地问道,又觉得失口,假笑道:“有个孪生妹妹真好。我想有个还不成呢。上官嫦你说是吗?”上官嫦弯曲双腿,一手微撑着下巴,笑道:“余鸯这么辛苦,以后总算有个说话的知心人了。”
大家说了半天话,哪料,那匹马吃着草喷着响鼻,慢慢离开了他们视线。待上官嫦往身后一望,不禁吃了一惊:“天哪,我的马走哪了?”几人前后站了起来,往四下望,那马已走入一片灌木丛中。“别让我的马跑了。”上官嫦大呼。话音一落,范黟辰快步前去抓马。不一会儿,他牵着马返回。夜色愈加浓厚,远处灯影恍恍。余鸯说要回家,三人便将余鸯送走。鲍臻芳对上官嫦说:“这么晚了,我也不能逗留了。”这样,上官嫦和范黟辰把她也送走了。上官嫦和范黟辰牵马立在湖畔,不时有萤火虫和蚊蚋扑面飞动。晚风静静拂颊,上官嫦微微觉得寒意森森。
鲍臻芳自回到家中,对范黟辰陡生一丝好感,使她情窦初开。她回忆着在湖畔骑马险遭意外的一幕。回忆着范黟辰殷殷呵护,让她倍受感激。那个家境不算富裕,骨子里却透着果敢坚韧的男孩,是她十八年来,第一个为之倾倒之人。他惊为天人的帅貌,翩然绅士一般的举态,使她心里种下了一颗萌动的爱情之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