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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赎(155)

作者:醉蓊 阅读记录

王瑞贺一面疾走,一面高声唤单卉:“喂,单卉,快点去找上官先生,他在等你呢?”单卉在和喻宥凡说话没有注意他。身旁有青工拽了拽单卉:“单卉,有人在唤你哩。”单卉赶忙转身,看见了王瑞贺。王瑞贺说:“上官先生在客厅陪客人哩,让你赐候端茶倒水。”单卉奇怪地问:“客厅不是有淑茵姐吗?为什么让我去?”王瑞贺迟疑了一下,咽下了想说的话:“你就快点去,磨磨蹭蹭的,免得先生责怪。”单卉满带狐疑,一脸迷惘,飞快走入毓秀楼客厅,上官仁以及几位领导正寒暄而坐。

上官仁一见单卉来了,叮嘱说:“单卉你来了,给客人倒茶水,要上等好茶。”单卉不敢怠慢,头一次来客厅倒茶,心里觉得稀奇,甚觉不妥。当她走进厨房后,劈头盖脸地问玉凤:“淑茵姐哩,怎么没看见?先生怎么会让我来客厅倒茶?”玉凤正在烧水,不转身地回道:“好像淑茵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唤你来。”单卉“噢”了一声,帮着玉凤把茶水倒入杯中。玉凤细声细气地对单卉说:“小心烫着,赶紧端给先生和客人。”单卉应着,将泡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端进客厅。“茶好了。”单卉将茶杯一个接一个地搁在客人面前。上官仁温文尔雅地说:“诸位赏临敝人庄园,真是蓬筚生辉,来,请诸位尝一尝我的新茶。”几位客人相邀,纷纷捧起了茶杯。

王瑞贺在鸳鸯亭绕了一圈,见时候不早,众人散尽,一门心思地惦念葆君。回到山庄几天,一直忙着无暇顾及,这天,似乎一切皆“尘埃落定”,他的心也就踏实了。借着一个时机,王瑞贺和一拨工友走出香墅岭,然后一个人径自去找葆君。当王瑞贺来到葆君的绣店里,一个老妇人正与她相谈甚欢。“葆君,”他喊道。

葆君一抬头,王瑞贺伫立门口。王瑞贺走进房间,老妇人便知趣地告辞离开。葆君问:“你怎么来了?”“我……”王瑞贺结巴了,一时找不着借口,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我来看你,稍带送来一个好消息。”葆君噘了一下嘴,道:“啥好消息,这么神秘?坐下说。”王瑞贺坐下哝长意短:“前几天,逛了一趟省城,碰巧在一家‘丝绸之路’绣纺店里遇上一位好店主。”说着,王瑞贺一掏衣裳兜,取出一张纸条,“你瞧——”葆君接在手上,是一张字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字条?做什么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嘿嘿,”王瑞贺轻轻一笑,说:“那家店甭提有多气派了,摆挂的绣品琳琅满目,我记得有《步辇图》《韩熙载夜艳图》《百骏图》《洛神赋图》……咳,真好看,真好。”“那又怎么样?”葆君迷茫地望着。“我告诉她你是一个绣女,会绣名目繁多的绣品哩。”

蓦然,葆君眼前一亮,问:“《步辇图》《韩熙载夜艳图》《百骏图》《洛神赋图》与我的相比,有何不同之处?”王瑞贺掠视葆君的绣坊店,露出一丝鄙视的口吻说:“你的店面真小气。当然,你的绣品与人家一比较,倒各有千秋。哦,他说了只要绣品属上等货,他会高价收购。”葆君听了,浮想联翩。此时,葆君倒不关心绣品如何,却关心他逛了一趟省城干了点啥。遂问:“那你说,你到省城做什么了?同谁一起去的?”王瑞贺便将几日前发生的事娓娓告诉了她。“我还听说上官黎出车祸了,躺在医院哩。”“这个……我也听说了,”葆君说时痛心地低下头。

早上,当葆君一离开梦蕉园,我的腹中就阵阵揪心般地疼痛,好像孙猴儿在肚里捣乱。我喝了一杯热茶,那种痛感依然隐隐存在。为此,我特意给上官仁请了半天假,一个人静静苦守在房间。已经到中午了,窗外秋阳昊昊,小鸟啁啾,那种疼痛的滋味居然在慢慢减轻。我在心里思忖:不防出门走一走。再不然,到葆君的[碧月绣坊店]逛一逛。

当我来到葆君的绣坊店,葆君和王瑞贺正谈笑自诺。我观察着王瑞贺,见他如黑曜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看起来像是趾高气扬的波斯猫的黑眼。而他上身条纹格子全棉白衬衫,罩在他骨骼匀称、肌肉发达的身体上。王瑞贺一手旋转冒着热气的青瓷杯,一手轻轻敲击桌面上一件绣品,那种模样,好像十八世纪一位法国传教徒,有种严肃的气质,又兼具神密而自负的样子。

葆君笑道:“前日,我绣完一副《弼虞图》,我拿给姐姐过目。”说时,葆君捧出一副绣品。我接住绣品欣赏,发出感叹之声:“妹妹绣功日渐成熟,已今非昔比,实令人感动。”王瑞贺亦伸出拇指,说:“我也是说嘛,葆君妹妹的绣活人人夸赞,能与省城‘丝绸之路’的绣活相媲美哩。”“丝绸之路?”我疑惑不解,微微自语。王瑞贺便将结识杭州著名绣坊店店主一事告之于我。我看着妹妹葆君,不甚吐露心机:“妹妹的绣功远胜于我,人家若是慧眼识才,高薪聘你,你可要把握机缘,珍惜机会才好。倘若妹妹凌云高飞,姐岂不是也满脸贴金,身价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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