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53)
上官仁在宾馆门口说:“明早返回香墅岭。一天游玩的如何,是否尽兴?我们总算不虚此行,如果你们还想出去逛一逛,那就随意。”王瑞贺和单卉两人相视一望,心里暗自窃喜,笑道:“上官先生若是劳累,请先回房休息,我和单卉再看看。”上官仁望望单卉,只见她目光炯炯,一副身轻如燕的样子,摇头自叹道:“我究竟是老了,只玩一天,已累的够呛。那好,你们年轻,若想逍遥,仅管去吧。我一个人回房间休息。”说完,独自走了。
王瑞贺和单卉兴味盎然,两人环眼一望,发觉夜色将阑,苍宇满星斗。单卉眯着眼问:“带我上哪儿?”王瑞贺惬然一笑,说:“随我走。”他心里高兴,推了推单卉。要说高兴,主要因上官仁顺理成章地取得了赔偿。从香墅岭,到杭州《吉祥》工厂,一路上的颠簸不必说,单就一直提心吊胆,已着实使他难受。这件事起因在于单卉,起因更在于鸠宫令泰——一位日裔华籍的中国人。但是,单卉同样承受了太多折磨、太多压抑、和太多无辜。现在,他们彻底放松了心情,为了这一刻,无论上官仁还是单卉,亦或是他都肩负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重担。
上官仁刚回到房间,猛然想起了上官黎。两天来,只顾了赔偿事宜,都忘记去看一眼。仅管心里微有愁闷,可作为一个父亲,要承担的事太多、太多。趁着王瑞贺和单卉两人离开,上官仁索性未进房间,一转身,走出宾馆驾车直奔上官黎所在的医院。
上官仁来到了医院,还未走入病房,一串吼喝声传入他的耳畔:“全都给我滚出去……滚蛋……滚,我不想见着你,你是个魔鬼……你是个不孝子,你是世界上最恶劣的人……”上官仁惘然一惊,以为走错了病房,一看门牌,郝然标明“骨科七号病房”,这是怎么回事?上官仁心想,难道他们出院了?但黎儿刚刚入院,怎么会出院?那是怎么回事?上官仁愣神地伫立病房门口,悄悄推门一看。“你是个十恶不赦的鬼。”上官仁看见一个糟老头儿,耄耋之年,身上裹一条被褥,脚上缠一条白色纱带,正一瘸一拐,奋力趋赶一个年纪尚轻的男人。“爸爸,听我说,”那男人扯掉他身上的被褥,“你安心住在这儿,我们想信上帝,一切都会好,会好。把被子给我。”“不……你给我走……快点走……我当没生过你这个坏儿子。你们,还有你那个坏媳妇,把我的脚弄崴了,还想抢夺我的财产,你们不孝。”男人解释说:“爸爸,难道你疯了吗?爸爸,你是不小心崴的脚,你何必作贱她?”
说话的当儿,刹那跑来一群护士,将上官仁挤到了房间一角。一个护士骂骂咧咧:“这里不是精神病院,你的神志不清楚吗?简直疯了。一栋医院楼全是你大惊小怪地叫喊声。”男人说:“爸爸,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男人把他的父亲按倒在病床上,抢过了被子,对护士说:“真抱歉……实在对不住了……他年轻的时候犯过精神病症,也许他又复发了。”护士无耐地摇头:“他的脚伤成这样,还让他下地乱跑。对了,你应该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里,要不然,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上官仁望着糟老头儿,心里嘀嘀咕咕:“实在奇怪。黎儿和他母亲去了哪儿?”一个护士从身旁经过,上官仁赶忙拉住问:“请问,两天前这间病房的病人哩?”护士凝眸回道:“上楼找吧,这个病人太吵,安排他住在这里了。”话一落,上官仁往楼上走。在询诊台,上官仁得知上官黎已调整到“骨二科十号病房”里了。在二楼长廊最深的拐角处,他终于找到了上官黎的房间。
上官仁推开门,被上官黎一眼认出。上官仁焦急地问:“黎儿,你好些了吗?”上官黎皱一皱眉,说:“护士把我调至骨二科十号。现在,这里清寂多了。胳膊依然微有痒痛,倒也能忍受。”上官仁问:“那你妈呢?”上官黎说:“她说要在外面透口气。”上官仁坐在倚床的一只椅子上,对上官黎说:“我看见那个糟老头儿,在你原先的病房里,正大吵大闹。哼,护士们好像被他惊扰怕了。”上官黎眼前蓦地一亮,笑道:“你说那个神志不清的糟老头儿?早上护士把他安排进去的,我原以为他是个帕金森患者呢。”上官仁说:“他好像的确是个帕金森患者。”
上官黎撇过话题,问:“爸,近日你在忙碌什么?”上官仁从衣兜取出一支烟,递给上官黎。“我进了一家染料厂,见了一位日裔华籍了不起的人物。”上官黎道:“了不起的人物?他是谁?”上官仁笑道:“他叫鸠宫令泰,一个爽快厚道之人。若不是他遵从江湖道义和诚信,恐怕我要损失一大笔钱呢。”上官黎凝视,缄默不语。上官仁继续说:“你听说过美国的学者戴尔卡耐基吗?”上官黎摇摇头。上官仁笑着:“他说过一句话:每一位成功的人士都要遵守人性起码的道义和诚信。他做到了。”上官黎道:“你是说鸠宫令泰先生吗?”上官仁喷了一口烟,笑道:“嗯!我是说他,我们建立着良好的合作与友谊关系,他的道义和诚信精神令我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