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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赎(140)

作者:醉蓊 阅读记录

也就是我“忍辱偷生”被上官家人斥责的第二天。我在一次给萧老太太房间送焚香之机,看见了一脸木然的上官黎。那天,早上一忙完活,我就收到了一个随萧老太太一起来的丫头的“吩咐”。当时,那丫头见我闲落,嗲声嗲声地对我说:“淑茵,我家萧老太太喜欢早上在房间焚香,特别是印度紫香,可是毓秀楼上下都没有,萧老太太等不及了,你快到镇上买回来。”我听了忙点头哈腰地应允下来。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我从芙蓉镇上买到了印度紫香,火急火燎经过客厅的时候,猛然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上官黎。当时,上官黎呆呆坐着一声不吭。送下了焚香,从萧老太太房间出来的时候,上官黎正要进门。我们俨然撞了一个照面。我羞愧极了,气馁极了,本来我希望上官黎能对我笑一笑,不料我却没有看见他的笑。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于是在萧老太太的房间门口,我们匆匆擦肩而过。

这对于好强而倔拗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那一天,在我的眼前,浮现的始终是上官黎那冷漠的眼神、惶难的眼神、更或说是无辜的眼神。这样,我开始在心里一次次反诘自己:“难道这一切真是个错?难道黎哥已背信弃义?天哪,我淑茵该怎么办?谁为我负责。他的海誓山盟,他的月下求祷,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一个谎言?他的一切皆是虚情假义?”那一刻,我发疯了。发疯了。我真的发疯了。我发疯地咬着嘴唇,变得喋喋不休。当天夜里,我从噩梦里惊厥而醒。怕打挠妹妹,我一个人扶枕轻声啜泣。

第三天早上,当我嘤嘤哭泣着从梦里醒来,发现妹妹给我带回了一份早点。我起床后,随意洗漱完,拖着疲惫的、沉重的步伐走进晚夏一绺温煦晨光中……

一日,在芙蓉镇伏牛街上,五个醉眼惺松的年轻男子,浑身散发酒气,邋里邋遢,踉跄地慢慢走着。忽然,一个男子停在一座肃穆的耶稣教堂前,踌躇半晌,道:“呸!谁信这种鬼地方,晦气,晦气,偏又让我看见。”他一跺脚,不好气地瞪了一眼。随之,只听另一人丧气地应道:“这年头,有钱难买今朝醉,谁想我看着一个巫婆子脸,整日价唠唠叨叨,烦得我快变成神经病了。”两人哀声叹气,道不尽愁肠苦短。那带头的人,一仰头,咕噜咕噜,猛喝两口烈酒,脸发潮,眼发涨,悻悻地说:“我家有本难念的经,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难不成老天爷非要将我和淑茵生生拆散。”头一歪,张大双眼,对旁人呟喝一声:“谁能给我出个主意。难道非要她们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把我寂寞的留在世界上吗?”一语未了,其中一人扬眉轻挑地道:“黎哥莫要弃馁,有哥们在,你何必为家事愁眉不展?”另一人说:“我和房胤池都会帮你,生活里的糗事不提的好。走!走!走!让咱们一醉方休。”上官黎带着质疑,问道:“胤池,你看金寅钏说的有道理吗?一醉方休吗?不!我才不要一醉方休哩。”房胤池问:“那你要怎样?”上官黎望着,一咬牙,坚定地道:“走吧,咱哥们最爽之事,便是飙车。”金寅钏听了,眼珠骨碌一转,忙摆手:“飙车?上官黎,咱们喝了酒,怎么敢飙车?”上官黎注视着金寅钏说:“怎么你怕了吗?真是胆小鬼。”金寅钏道:“胆小鬼?哼,不要骂我胆小鬼!谁怕谁是孬种。”房胤池斜了金寅钏一眼,对上官黎说:“既然他都不怕,那咱们飙车。”当中三人一拍即合,砸碎酒瓶,各自骑上一辆摩托车,在丹崖山下一个坡势陡峭的柏油路岔口碰面。

晚风萧萧,夜色凄美。他们并排站在一条黄色警界线上。上官黎将所有烦恼和忧愁都聚集在一起了。现实的一切对于他嗤之以鼻,他在心里想:单道世上之人,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谁想我上官黎今生浪迹生涯,香魂为我灭,苦海徒悲伤!房胤池和金寅钏的话在他耳畔回荡,茫茫夜色将他掩盖。他骑驶在一辆名曰“道奇战斧”的美国牌摩托车上,一心直想向前冲。

一条柏油路两畔,山麓秀丽。高处林木葱茏的小山上,山茱萸开满了晶莹的白花。山楂子树迎风摇摆,果实累累,开始从娇绿转为粉红,在树下闪耀着光斑的枯松枝间,野忍冬织成了一张猩红、桔红和玫瑰红的三色地毯。微风里掺和着新灌木和野花的淡淡清香。

上官黎驾车飞驰着,一切现实生活里的影剧,正在他眼前一帧一帧地慢慢回放。他看不清路在何方,看不清身在何处,只凭借满身酒醉后的无畏,不停地旋转油门。风嗖嗖的刮过他的耳畔,即使他带着一顶日本AraiMarushin头盔,仍能清晰听到呼呼的风声,急疾的风声。他持续加大油门,所有思绪急遽地飘过脑际。他真想寻求一种办法,来消弥他心里的罪恶感,以及从未有过的孤寂感。这些怪诞的思想萦绕着,使他摆脱不了,逃避不了。摩托车飞驰着,他又在心里想:自己究竟怎么了?生活该怎么演绎哩?自己已无法面对眼前现实,无法面对向他挥动衣袖之人。老天爷,求老天爷宽恕我的罪孽。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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