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15)
喻宥凡鬼鬼祟祟地踮脚倚在窗下,唤我的名字:“淑茵,快过来。”我专心地在戽水桶里洗墩布,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在窗外唤我。无耐之下,喻宥凡从门外走进。他立在我面前,微笑道:“我已经唤你好几遍了,你一点没注意我吗?”我捶了捶腰,抹抹额上和脸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说:“我哪里能听见,真对不起了。”“你快过来呀。”喻宥凡将我拉向一边,“瑞贺说,晚上,镇上有跳舞晚会,十分隆重,怎么样和你妹妹葆君一块去吗?”
我咕嘟着,难为情地一笑,刚要开口,见上官嫦穿着那件条纹亚麻纱裙,配上宽宽的镶边和风缘显得青春焕发,带着上官黎,手扶楼梯走下来。“你们都在啊?”上官嫦灿然地笑着说,“什么跳舞,我可都听见了。”喻宥凡一惊,心里立时像被人捏了一下,愈发拘紧。千保密万保密的,还是让上官嫦听见了。于是,他结巴地说:“没什么,我们想去镇上瞧瞧。”上官嫦笑了,从几案上倒了一杯果汁,“哥,你喝这个。”转而望望喻宥凡和我,说:“你们两个想喝什么,自已取吧。”我微笑着说:“我们不渴。”
大客厅里憋闷无比,简直要透不过气了,我拉开窗帘,打开一扇窗户。窗外的清风一股股吹拂而入。小鸟在树梢头啾啾地叫着。几片白云,轻薄无序地堆在天边,远天彩辉明艳的照出一片绚烂霞光。上官黎拿着一杯果汁,一个人安静地蜷缩在沙发上。上官嫦一脸笑靥,目光明亮,从果汁机上接了两杯橘汁:“喏,喝橘汁。”“您太客气了!”我们急忙说着客套话。上官黎的病情依然不稳定,但有显著疗效。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云霞。垂在地面上的窗帘在清风中缓缓摆动,舒爽的风使他感到异常快乐。这种快乐是他许久不曾体会到的,也许正是家的温暖所至。
喻宥凡随我从客厅走到了后院。香墅岭后院里,我洗完上官黎的衣裳,看见云团在缓慢飘浮,天空刚刚还霞光万丈,转眼已密布着一层雾霾。我收摞着衣服,开玩笑地说:“这几日先生正好不在,你们可以无拘无束玩几天啦。”喻宥凡笑了笑,说:“那不能总待在山庄里,人总该要放松放松的。”哈哈,喻宥凡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树梢上浮现一轮弯月,喻宥凡和王润叶伫足大榕树下,一望园中,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我和王瑞贺也都前来。大家约好,向镇上娱乐舞厅走。舞会是镇长为出阁的女儿所开办。同时,他盛情奉客,提供免费吃茶和享用各种冷饮。葆君因要赶制一件绣品,所以,一个人留在了香墅岭。
窗外,照进一绺柔柔暗暗的光,月亮净碧无暇,分外明亮。院墙外爬满蔷薇,在月光下,簇成一团绒绒的绿。葆君看见窗外月亮甚好,一个人坐不住,从房间踱步走入园中。葆君伫足庭院里,望着月亮,上身只穿一件紧身白色T恤衫,有浅浅的月白色斑斓虎纹花样。下身是粉色牛仔裤,将她瘦窄的小腰收束一起。同时,高高挽起的头发掇着几颗白色珍珠璎珞。“好美的月色呀!”忽然,有人赞了一句。葆君扭过头,看见梁婉容和上官黎两人从荼蘼架后绕身而出。上官黎边走边说:“还是山庄月色好,美月佳美人。”葆君故作姿态地一笑:“谁是美人呵?”一旁,梁婉容头上戴一小朵Nerteragranadensis橙珠花,手提一篮新鲜水果,笑望着说:“你瞧,他总是充当好人哩,这些水果是他要我拿来送给你们。”葆君赶忙接到手上,“谢谢黎哥,谢谢夫人!”说着,从房间搬出两张竹藤椅,梁婉容和上官黎便坐在椅子上。“夫人,”葆君扯了扯梁婉容的衣角,关心地问:“黎哥的病况怎么样了?”梁婉容凝眉一笑,道:“基本稳定,但没有完全康复。”葆君微笑着,从房间端了两杯茶递给他们。梁婉容轻颦一笑,从钱包取出一沓钱,说:“这是你本月的工资,你数数。”葆君颔首微笑,接过钱,数了一遍,一共是二千五百块。“夫人,请喝一点茶。”葆君手里攥着钱,客气地说。梁婉容感到欣慰,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说:“我朋友的电话,我要先走一步,你和黎儿聊一会儿。”葆君双眸似水,她注视着梁婉容,直到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下。上官黎望见母亲走了,两眼直视葆君。面前女孩,生得清瘦匀称,艳压群芳,他打心底喜欢。同时,葆君也悄悄偷眼看了看他,板寸头,浓眉大眼,红唇润泽,一副儒雅且风流倜傥的样子。她一样由衷生出好感。“你……喝点水呵。”她悠悠地望着说。上官黎愣了半晌,他的目光凝视苍宇间闪烁的星辰。“你说天上的星儿,哪一颗是我?”他莫名其妙地问。葆君循着他的声音,往苍空一望,漆黑月色里,几颗星辰在一闪一闪。葆君说:“我,这个我不知道啊。”谁料,上官黎抓住了葆君的纤手。葆君一时慌乱,满脸通红,想从他的掌心抽回手,嗫嚅地、惊恐地对上官黎说:“黎哥,放开我,你弄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