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木马银色雪/金色旋木银色雪(20)
她小心意意地向他走近。
“走开。”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冷冷地开口。他的嘴唇干得破了皮,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已走到了他的身面,低下头,望着他,“不要。”她清晰地说。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怔了一下,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缓缓地,他说:“我再说一遍,走开。”
“我不会走开。”她说,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安然。
他的手因为刚刚的暴力活动,关节上渗出了血。她蹲下身子,抬起手来想要拉他的手,刚刚碰触到他的手指,他全身就是一阵颤抖。
她静静地,手指轻轻地碰触他的,没有再继续行动。
“……如果,我拉你的手……你会推开我吗?”她轻轻地问,声音象一阵花香,浅浅地试探着地包裹他。
他不动,耳中流淌着好听的少女的声音,就象昨天早晨那个无助的时刻,她的一声唤闯入了他那一夜的兜兜转转无路可逃。
她见他不答,唇边泛起淡淡的笑容,轻轻地,她拖住了他的手指。关节上处目惊心的伤口泛着血红色。她跪下身子,轻轻地呵气吹着伤口,然后拿出手帕,小心地为他擦去手上沾染的污垢。
然后,她轻轻地拭去他额上的汗水。她一直紧紧地拖着他的手,于是慢慢地感到他不再紧绷,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笑着开口:“对了,没事了……”
“嘘……真的没事了。”
她与他十指相扣,轻轻地摇动着。很快,她看到晶莹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中轻轻地划落。
几个小时后,季家别墅的花园里。淡淡的栀子花在散去薄雾的晨光中轻轻摇摆。海心陪着季博雅坐在奶白色的圆桌旁。
她把创可贴轻轻地贴在他的伤口上。
“去看医生吧。”她说。
他淡淡地笑一下,脸上依然是冷漠的表情,“不要。”
“不去看医生怎么行?”她耐心地说,“你现在是病人。想要病好就必须求助于医生啊。”
“不要。”他再说,眼光空空地望向花树深处。
她无语,这么大的人,居然也象个小孩子一样惧怕医院和打针的医生吗?
“为什么?你是小孩吗?”她大声地说。
“不为什么。”他还是漠然。
“不为什么就一定要去!”她叫。
他微微锁眉,目光飘过一丝无奈,垂下眼眸,他喃喃:“你很麻烦……说不去就是不会去。就算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也不会去的。”
真是的,这算什么啊?海心重重叹惜,到底是谁麻烦啊,难道富人们都是非人类吗。
季博雅听到了她叹惜的声音,眼眸闪烁了好久,终于妥协般地开口:“理由……当然是有理由。那种地方,我发过誓不再去的。”
“为什么,这么奇怪的誓言。”
“你知道吗,”他无奈地笑,“我很喜欢听你讲话的声音,因为真是好听,除了,当你的嘴里讲出为什么这三个字的时候。”
“为什么?”她瞪着他。
他的无奈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因为……刚刚说了,很麻烦。”
“如果我不再问为什么,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正常人可以理解的理由?”她决定不再坚持。
“……好的。你听着,如果我进医院,明天早上,这就会是所有报纸经济版上的头条暴点。然后,纳斯达克那边,一定会受到波动。前阵子经济危机刚刚结束,我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再出什么乱子。……这可是玩不起的。”
她傻傻地听着,这个理由,把她打败。
对面这个与她距离不到半米远的男孩子,坐在奶白色的凉椅上,那些被风吹落的栀子花瓣间次落在他的肩头,发上,身上,看起来是那样的飘然出尘,可是他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却仿佛可以让大地震动。
听不到她的声音,他有些不安,半晌又说:“当然还有,我不想别人知道,因为我……害怕那种被打败的感觉。”
他垂了头,讲这几个字好像用了凭生最大的力气。她望着他,看到他脸上那丝不安和馁然,忽然觉得心底暖暖的。
“谢谢你。”她喃喃地说。
一个骄傲无比的男孩能够对她讲出惧怕失败这种本该深深地藏在心底的话,她知道,那是因为他需要她知道,他是信赖她的。
“好的,明白了。那么,只是不进医院,不让别人知道你的状况对吗?”她想了想,然后大声问。
他蹙起眉头,“你又想说什么?”
“我可以找到一个地方,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季博雅,一个动动嘴,世界就颤三下的大富豪,当然也就没有人关心你有没有病。在那里,只有一个医生,大家有病都去找他,他什么病都医,可是从来不关心也不会卦自己的病人是个大财阀还是一只猫儿或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