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逃亡(46)
“你知道女人什么时候才最没尊严吗?”
“就是当自己沦为一个妓女的时候,她在男人眼中便只是一个玩偶,什么都不是,被践踏完了,也就没有后续。可是颜萧杰不一样,那晚我们因为喝醉发生了关系,其实这对我来说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以为颜萧杰和其他男人一样,完事了,扔下钱就走,可是他没有,他对我很愧疚,他说,他又一次做了罪人。”
“罪人,”我小声咕哝着,那不是我对自己的定义吗?自从失去纯洁之躯后,我开始觉得自己做了这一辈子最肮脏的事,我不再原谅自己,原本一个如此纯真的女孩竟然也会提早结束女生最珍贵的一次,然后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那种感觉发自内心,不能用语言表达。
“然后他说让我做他女朋友,虽然我很清楚也许这是一场交易,但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终于是有了反应,“所以那两次巴掌是他叫你甩的了?”
“不是。”何恩利用很坚定的眼神望着我,“那次喝酒,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你。我们做小姐的就是这样,没有主动权,所以我听着关于你的所有事。甚至在床上他也一直喃喃地叫着你的名字。”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颜萧杰的事情?”
何恩利望着我苦笑:“颜萧杰说的每句话都是关于你,我能不清楚吗?”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其实只是用我试探你,后来他很失望地对我说,你果真是喜欢顾羽俊的,他让我保密。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已经不能失去他了,所以我幼稚地以为只要你能退出,我便
可以让颜萧杰永远呆在我身边。”
“那你现在已经成功了。颜萧杰为了兄弟做了一件很大度的事。”我抬头望着天花板,不让眼泪留下来,这是那次在亦双的追悼会上顾羽俊用的止住眼泪的方法。
“其实……颜萧杰那时已经在胃部发现肿瘤,是恶性的。”何恩利的声音很低沉,语速很慢。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何恩利,我和颜萧杰已经不可能了,你不需要再折腾了。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何恩利望着,眼泪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变得很激动,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使劲摇着我问:“你为什么还笑的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做任何反抗,连求她放手,在那一刻似乎都是一种吝啬。我被她摇得没有力气,然后整个人就仰倒在床上,直感觉眼前天昏地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我不停地跟自己这样说着。
“他因为你,连自己在胃部长了肿瘤都不知道。被查出的时候,他还笑着说,为什么胃痛起来的时候,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许小檩,你知道吗?”何恩利的每一句都是嘶喊着出来的,她一定不明白眼前的许小檩怎么会变得那么冷血?
我卷缩着躺在床上,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说,他对你的愧疚和心痛完全覆盖了胃带给他的痛。”
我只知道何恩利离开的时候依旧很激动,我也是后来才听于珊说,她进门的时候看见何恩利一直在边哭边用手拍打我,而我却像个刚死去的人一样,挣着眼睛,却没有一点反应。
我听了只是好笑,那个时候我怎么就没死掉呢?
何恩利是个好女生,她配合颜萧杰演了这么久的戏。
她说,每次配合颜萧杰在我面前演戏的时候,她的心都很心痛,却还是要装出一副很幸福很开心的样子。
她说,当她知道颜萧杰的病后,她毅然不想离开,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男人,这个在知道了她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后不但没有嫌弃她,还让她把孩子留下来,并且保证他会替她照看的男人。
她说,她不会离开颜萧杰,即使颜萧杰从未对她有过好感,她也不在乎。她向我道歉,说自己曾经的幼稚行为很可笑。
那天我给何恩利打电话,说:“不要告诉颜萧杰我知道这件事,还有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再因为那些钱而去陪酒。”我相信,我说的时候绝对很真诚。
“小檩,你不知道。”何恩利也果然是向我敞开了心,“我曾经是小姐,这个永远都不可能抹掉,我没有能力去做其它的事情,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然后她似乎很爽朗的笑了。
但无论怎样,都还是掩盖不了她的忧愁,她不想让颜萧杰真的就抚养了这个还在孕育着的小生命,所以她必须挣足够的钱。
我没有给颜萧杰打电话表达自己的心情,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让所有的事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发展。我不想捅破那一个大家都不愿提及的事情,包括何恩利,颜萧杰,所以就把故事留给何恩利来导演,让她真正的拥有一次主权安排接下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