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48)
像极了医生面带遗憾地告知病重的患者:还能帮你吊口气,看你造化了。
看着平平躺在课桌上的125分,吴念心下紧了又紧,又见谌昱眉目认真谨然,比平常多了几分肃真,于是摒下所有的顾虑,不再迟疑应道:“好,我答应!”
这下,某人肉眼可见的眉角舒展,吴念见此,心想他应该是对此计划有十足把握,顿时也跟着充满信心,“我该怎么做?”
“白天,课上听课,课下有不懂的问我;晚上,晚自修把所有作业完成,回家做我给你的题。”他强调,“在家不准花多余时间做其他题目。”
“哦。”听他将自己的时间排的还是满当的,吴念配合地点头,“那我几点结束?”
“十一点。”
“十一点?”吴念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到家也快九点半了。”
晚自修都是九点结束,吴念不是住宿生,回家也要二十多分钟。
谌昱知道她想说什么,仍旧道:“嗯,如果到家觉得累也可以提早睡,我的题可以留到第二天做。”
吴念焦虑起来,“会不会太早了些……我数学上还有一些题型不太熟练,或者再多一个小时……12点结束?”
“12点也早了,你干脆通宵别睡了?”见她根本没考虑自己的身体,他的语气不禁冷了冷。
吴念动了动唇,没说话,鸦羽似的眼睫低垂,在青黑的眼底覆上一小片阴影,这模样映在谌昱眼里,似是深水起了波澜,开口的话语终是如水纹慢慢漫散,沉缓了些,“你信不信我?”
他知道她看重成绩,却也没打算和她讲长篇大论的道理,只问她这么一句。
即便方才心里多半是急躁难安,但当他凌眉清目问她信不信他时,吴念的内心意外地逐渐安稳下来,像是趋于本能地信任,“信。”
吴念抬眸,目光定定看向谌昱,重复道:“我信。”
闻言,他嗯了声,旋即问:“从12月开始的数学试卷都在吗?”
学校从十二月初开始进入学期复习阶段,每一次的考试都具有参考价值。
“都在。”吴念从课桌里拿出文件夹,翻到固定一页,然后抽出一叠试卷,“每次考的都整理在这里了。”
“给我。”
见她面露疑惑,谌昱淡声解释:“我看过才知道你的薄弱点在哪。”
既然是考试状态的问题,那就把失在状态上的薄弱题型拎出来。
“哦……”吴念瓮声应着,把试卷给谌昱,而后想到什么,问道:“你从哪儿找题?”
相比起自己一大摞课外资料,她几乎不见他桌上出现过其他教辅练习。
“我给你出。”
吴念一愣,随后立马态度坚决道:“不可以,这样会花费你很多时间,你难道不用考试吗……这样不行。”
“刚刚不还说我是全校第一?”谌昱瞥她一眼,“现在是,全校第九在担心全校第一考不好?”
这次模拟考试,她是第九,吴念赧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放心。”谌昱语气轻泛,吴念当是这人胜券在握,毕竟每次考试没见他失手过,半晌后却听见某人接着说道:“我要是这次退步了,你等着补偿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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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吴念当时神志足一些,或许她还能暗暗搓搓手,说一句“就算你没退步,我也可以补偿的。”想到这,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纸张。
房间的灯光下,眼前的字迹劲秀而熟悉,墨色清晰,笔锋似乎还留着那人写时的力道,此刻透过平滑的纸面渗入指尖肌肤,吴念的手微微发热。
他给她出题,早自修前会给她讲做错的地方,即使他的神情如同平常一样淡淡,可吴念感觉,她和谌昱之间的关系好比是他们课桌间那一条不宽不长的裂缝,离得近了些。
她是开心的。
吴念弯了弯嘴角,颊边的酒窝正对台灯的光线显得笑意软软,衬得这几天养出来的润色多了几分光彩。
手机消息音兀地响起,吴念一看,是胡军辉。
就是那个要吴念联系方式的男生,当初吴念给了,之后的日子,他偶尔会发消息问候她。
吴念是不怎么留意消息的,有时候手机放书包里一天也不见得拿出来一次,起初胡军辉找她聊天,吴念总是隔好久才看到回他,而他也不介意,会和她分享自己最近的趣事和学习心得,发来的文字间都是真诚与腼腆。久而久之,吴念便觉得,他是值得认识的人。
胡军辉发来的是“祝考试顺利。”
吴念笑,回道:“你也是。”
对方似乎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有了回复,开玩笑着说:“没有在复习吗?”
“结束了,明天要考试,不能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