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35)
秦阿姨为人善良,愿意配合此次行动,还答应坚决不往外泄露。
对方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算了不说了,老太婆我啊,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
严江笑着说:“以为我们是来抢劫的?”
秦阿姨拿出几瓶牛奶,听这话笑了笑,“不瞒你说,还真是。”
“啊?”陆培培震惊,“真有人来抢?”
“是啊。”
接过秦阿姨递来的牛奶,吴念一边听,一边把自己书包里的可乐换到身旁那人手上。
谌昱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儿可不是外头,乱得很,像你们这种岁数的也会来抢,有时候抢包烟,有时候抢箱饮料就跑了。”
“报警了吗?”
“报过呀,可这儿没有监控,警察同志也不好抓人。”接着,秦阿姨叹了口气,“等巧巧的事结了,我也就关店了,大把年纪该休息休息了。”
吴念转头悄悄问谌昱,“王巧巧的事,秦阿姨也知道?”
“嗯。”
秦阿姨见吴念有疑问,也不瞒着,“巧巧是老王家的女儿,是个可怜孩子,有时候我就让她来我这儿吃饭。她爹……哎,造孽哟,有时候半夜吵起来,整个巷子都能听见。”
吴念沉默不语。
天色越来越黑,黑夜笼得雀山街任何动静都显得惊心可怖,偶尔能听到男人肮脏的谩骂伴随着女人尖锐凄厉的喊叫。
陆培培听得胆战心惊,忍不住想说说话让自己没那么紧张,“警察怎么说呀?那群人什么时候来?”
“快了。”严江把水扔到她怀里,“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这条像是被华城遗弃的小街巷,蔽塞阴森,像是快要被黑夜一点一点侵蚀。
九点,说来就来。
他们先是看到王巧巧满身疲倦地走进家门。随后五分钟不到,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就入了巷子,吹着不着调却带着挑衅的口哨,进去了。
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屏气听着那间屋子传出的声响。
陆培培不安道:“巧巧应该没事吧?”
“伤人对他们没好处。”谌昱沉声道:“他们只想要钱,除非,破罐子破摔。”
严江认同地点头,“没错,待会儿一有声响,警察就会冲进去。”
现场、人证物证都有了,人就能抓。
嘀嗒……嘀嗒……嘀嗒……
秦阿姨店里的老钟迟缓地走动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觉得压抑和焦急,包括吴念。
从她答应来的那一刻起,每一时刻都如同身陷沼泽,她一边挣扎一边兼受负罪感和报复的快感,她抑制着全身上下每一处紧张和期待带来的战栗。
矛盾像是□□在她身体里倒计时。
下一秒,什么东西摔裂的声响顿时让所有人心一沉,潜伏的警察立马出动,毫不费力地撞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因为变数太大,警察事先就要求他们呆在秦阿姨的店里,只要等王巧巧出来就行了。
那间屋子传出警察严厉的制止声,还有男人们或示弱或威胁或气急败坏的声音,吴念唯独没听到一丁点王巧巧的声响。
过几分钟后,出来的就是带着手铐的男人们了。
个个魁梧粗壮的男人双手有了束缚,最显眼的是其中一个人,他膀上龙纹、颈上小指般粗的金链、面上额角一块可怖的疤,眼神分明藏着阴郁凶横。
随后,吴念便看见王巧巧了。
原本整洁进去的模样早已不在,散落在脸侧的头发,颊边一道鲜红的血痕,青紫的嘴唇。
她的目光呆滞而空洞,紧紧抱着怀里的包,就像是被抽干力气的木偶,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这一刻,吴念静静地望着。
如她所想,如她所料——她也不过与她一样落魄。
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头顶一盏昏暗微弱的灯,脚下两张漆黑无底的影,四目相对。
不过都是吊在悬崖边儿上的人,谁不是咬着牙?
陆培培开了门,他们正准备上前帮扶,可就仅仅是一秒都没有的工夫,一只脚已经迈上警车的人发了狠猛地挣脱刑警的压制,直冲着他们而来,“ta妈的,谁都别想好过!”
“金链哥”是冲着王巧巧去的,身后的警察也冲过来,吴念眼看着他把小刀从裤口袋里摸出来朝王巧巧背后刺去。
“小心!”
“吴念!”谌昱瞳孔紧缩,来不及拉住她。
下一瞬,即将刺入的刀锋被一双手生生推开,刀尖在王巧巧的后颈剌开长长的红口子。
“金链哥”更是气急败坏,看吴念的眼神也充了血色,纹着凶矫龙图的臂膀一抬,杀意毕现。吴念的心直坠崖底,本能地咬紧牙紧抱住倒在地上的王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