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月亮可维修(36)
凌越低头整理题目,望舒翻阅各类竞赛辅导书籍,笔头动得飞快, 就是不朝对方看一眼,别别扭扭的。
然而写了半天停笔一看,字不成词,词不成句,也不知道写了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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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已经到了最冷的时节, 从教室到厕所短短一段路, 江南湿冷的寒风就能穿透厚厚的衣服,渗透进人的皮肉骨缝, 叫人直打哆嗦。
好在教室里开着充足的暖气,熏得这一片空间暖意融融的, 像是提前叫来了春天。两侧窗户玻璃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雾气,把外面的世界打磨得模糊而又干净。
下了课, 徐亦鸣向着前排的男生和凌越发出邀请:“兄弟们, 去厕所吗?”
组队去厕所, 当代小学和初高中生们的传统艺能了。
上半学期的时候,望舒就经常能看见凌越他们从二班窗口浩浩荡荡地经过、前往厕所的大队伍。
凌越此时不想动:“不去。”
薛程也摇摇头:“天这么冷, 上什么厕所。”
“我就是憋死,也绝不离开暖和和的教室。”
徐亦鸣:“……那我自己去。”
他穿上外套, 围好围巾,戴上口罩帽子,鼓起勇气开门出去上厕所,呼啦一阵冷风便顺着打开的门席卷了进来, 冻得小半个教室的人都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好多人催促他:“快关门快关门!”
开门者徐亦鸣却愣了一下, 又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卧槽!下雪了!鹅毛大雪!”
“真的啊?”
刚刚还弱不禁风的众人立刻兴奋了起来, 外套都没穿,呼拉拉一群全部涌到走廊上去。外头大大的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立刻给这人间添上了几分缥缈的仙气。
但无奈人是幼稚的。
大家将栏杆上才薄薄一层的松软积雪全部薅下来,捏雪人的捏雪人,打雪仗的打雪仗,更有甚者互相比谁哈出的白气更长更久更好看,一时间整个走廊里都闹腾得不行。
薛程坐在教室最里面的后排,早忘了他几秒前才立出的flag,穿着件毛衣就往外冲。
等出来时,教室门外的雪都被糟蹋完了,他跑到楼下从树上抓了一大捧白雪,捏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雪球,冲上楼来,冲进教室里,怪叫一声:
“凌越,看招!!!”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雪球脱手而出,速度很快地从教室门口向教室左后方划去。
望舒闻声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大雪球冲着她额头直奔而来。
电光火石间,望舒的视线清晰地捕捉到了雪球飞跃的弧线,心跳猛得空了一拍,向来冷静的大脑瞬间混乱,肾上腺素直飚。
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但后背立刻被椅背挡住了向后的动向。
退无可退。
她已经感受了到汹涌而来的凉意。
这时,左边突然伸出来一只修长的手,挡在她的额头前面,稳稳地接住了疾冲而来的雪球,那一瞬间,青筋浮起,五指绷紧,随着轻微的撞击声,外层的雪烟花一样盛放开来,零星的雪花散在桌面和望舒的身上,耳朵上也被刮到一点。
望舒感觉自己心里都炸了朵烟花。
还剩一半的雪被那只手捏在掌心,用力一攥,捏凝实了,便被轻巧一丢,原路返回。
“哎哎哎误伤!误伤!”薛程还没说完,看见来势汹汹的雪球,转身就跑。
可是凌越那一扔使了巧劲,速度很快,他直接被砸中了后脑勺,有一小半雪顺着他的毛衣领口滑进了后背,冻得他嗷得一声窜了起来,疯狂拉扯后背衣服,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望舒旁边的人慢条斯理地甩了一下手心里的水,哼笑一声,声音低沉:“活该。”
她的耳朵上还残留着化开的雪水,冰凉凉的,那一声稍纵即逝的哼笑却像是火星一样刮过耳畔,留下燎原大火,让它开始发烫变红。
好撩。
她用手抹了一下耳朵上的水,人工降了降温,匆匆去书包里找纸巾,手忙脚乱地分了一张给凌越,又去整理桌上的残局。
余光瞥见那张白色的纸巾擦过那只手的掌心,嵌进指缝,又裹上修长的手指。
望舒动作一顿,思维有些发散。
如果是自己的手穿过那指缝,与手指缠绵而过,扣住手背,会是什么感觉?
救命!
望舒赶紧装作抖落书上的雪花,往右边弯腰,借着桌子遮挡,恨不得躲进桌肚,永远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脸此刻应该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轻轻戳开表皮就会流出红色的汁液。
狼狈,太狼狈了。
望舒知道,自己对凌越的喜欢,最开始就是见色起意。
虽然后来陷于人品,但是,他打篮球延展的背部线条、他手臂的青筋、他的手、他的喉结……真的都很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