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不打脸(152)
这些日子,姜柔夜里时常会发低烧,又总是昏睡着,纵然难受也醒不过来,出不了声,郁子肖便叫人守着夜,隔段时间就来叫他一次,他好醒来看一看姜柔的状况。
下人烧好了水端了进来,便退了下去。
郁子肖拿起干净的毛巾,将外敷的去热散倒在水中,将毛巾浸湿了,擦拭姜柔的脸。
姜柔昏睡中出了一身的薄汗,郁子肖小心地解了她的里衣,轻轻给她擦着身子。
直到姜柔的烧退得差不多,他才收起了手中的毛巾,拿了套干净的里衣给她换上。
整个动作途中,姜柔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末了,郁子肖吩咐人将屋里的东西收拾了,独自坐在那里,没有了睡意。
微弱的烛火映着姜柔的脸,郁子肖无声地注视着姜柔的脸庞,目光不肯离开半刻。
他很想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姜柔熟睡的脸,听着她轻轻的鼻息,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认姜柔还在他身旁。
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那么多次濒临绝境,他也觉得不过就是要自己一条命而已,没了就没了。
可是一想到会有一天再也看不到姜柔,他的心便如被生生剜去了一般,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一个人没有了心,又怎么能活得下去。
从此山河失色,日月无光,等待他的,只有漫长无望的岁月。
郁子肖沉寂着,整个人都如落了一层灰雾,再不复往日神采奕奕随心自在的模样,就如一棵内里被蛀空的树,纵然在外人看来还有几分精气神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糟透了。
郁子肖看着姜柔,余光突然瞥到放在床头小桌上的木匣子,那匣子里面存放着姜柔的镯子。
他伸出手,打开了那盒子,从里面拿出镯子,静静端详着,恍然间想起了从前的事。
他曾经是那样一个充满戾气的人,杜绝一切外来的无法信任的善意,姜柔从嫁过来那天起,就站在他的壳子外,想要看一看他的模样。可她刚试着碰一碰他,他就要亮出利刺,恶狠狠地扎上她的手心,看着她手上的血珠,他甚至还会会恶意地想,姜柔受伤了就会离他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是她没有,她收回了手,紧接着向他露出了软绵绵的腹部,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就算扎得遍体鳞伤,也要抚平他那些伤人伤己的毒刺。
他那时,甚至连姜柔的一个镯子也要怀疑,不顾她的意愿,径自拿走她珍爱的东西,还……
郁子肖整个人突然僵住。
还擅做主张地拨弄了这个镯子,试出了这镯子的机关,他打开了它,闻到了淡香,以为是女子喜欢的寻常香料……
这镯子,是姜柔的母亲留给她的。
镯子,异香,柢族。
郁子肖脑中闪过一道激流,炸得满脑子轰轰作响。
他呼吸急促起来,手心里一瞬间起了细汗,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压着紊乱的呼吸,去拨弄镯子上的珠子,一颗,两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动作不过片刻之间,却仿若走过了无数个春秋。
“咔嚓”一声,镯子自中间分开,露出一个镂空的小壳子,里面是一颗香丸。
郁子肖定定地看着落在手心里的白色香丸,脑中刹那间空白一片,少顷,他才大梦初醒般,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夜半,京城中一片寂静,唯有郁府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进出。
后半夜,云辞赶到了。
接过那香丸,云辞没有去问回元香的来源,写下了配好的药方,正欲找人去药铺抓药,却被告知郁子肖已经派人将药铺中所有名称的药都抓了许多来。
小火煎熬,热水沸腾,草药的苦伴着回元香的味道,终于变成了郁子肖手中的一碗药。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柔坐了起来,端着药去喂她的时候,手竟然有一丝发颤。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让他苦寻了这么久的回元香,其实就在郁府中。
那日阴差阳错打开的镯子,竟成了如今姜柔活下来的关键。
好不容易喂姜柔喝下去了药,云辞探了姜柔的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么短的工夫,居然已经开始汇聚元气。
云辞终于露出了这些时日的第一个笑:现在看来已无大碍,照这样下去,不日便会恢复。(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这互相缠绕的命格线,本就不是供养关系,而是共生。
谁离了另一方,都无法活下去。
他看着坐在那里依旧不安的郁子肖,终究明白了师父当年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