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传说中的归云少庄主(58)
他颓然倒在了地毯上,血沿着衣角流在毯子上。崔落梅悲凉而断续的笑声混在血污里淌出,剑客眸子中的清凉逐渐随着灵魂的逝去而变得冰冷。他似顿悟了什么,只是此刻生命之烛火已燃到了尽头。
都太晚了,太晚了……
怒目圆睁,不甘地瞪视着清运山顶端的那一隅狭窄的青天。
崔落梅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用尽全身的气力凝重了面目,而后他的头倒下了,少年的眼眸变为了冰凉。
紫衫人啧啧相叹,极为不舍似的缓步慢行至崔落梅的尸身旁。他缓缓出手拔出那支狼毫笔,笔身带出了串串血珠,如落梅瓣般落在了戚落尘的紫衣衣摆之上,仿佛是绣娘精工细作织成的寒梅,栩栩如生。
叹息着抚摸着朱笔,戚落尘皱紧了眉,伸出袖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笔上的血污。许久,终于把笔上的那片血红给拭擦干净,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般轻松自在。
一旁观战的千啭莺不由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重又抱臂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台上那位从容不迫的紫衣——这位悟伦门少主从小便尝尽了血腥屠杀,心思逐渐变得缜密异常,甚至有时亲密如门主都猜不透此人的心思。方才自己的公然挑战少门主,如今看来真是愚不可及。反观天下英杰,除去老门主和那两位,这天下便无人可敌他戚落尘了。以他的城府和身手恐怕足够把这整个王朝江山都揣入袖中。
戚落尘将充斥了血腥之气的狼毫笔重又收入了怀中,无视台下愤愤不平的眼光。他含笑开口,躬身相请:“请问诸位英雄,可还有愿上台与戚某比试的?”
依旧是那句淡淡的话语,文弱书生的模样,仿若刚才崔落梅的惨死只不过是一个空虚的幻影一般。
“戚落尘!你罪该万死,江城崔雪梅花家是名门正派。现今派出崔家大公子崔落梅是看得起你悟伦门,赏你个面子罢了。而你,装出一副文弱的模样卖弄骗取了台下众武人的相敬,然而,然而转手便将崔落梅杀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台下幽幽传来,带着无比的愤慨不甘。
瘦小的身形从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晃儿好似一条蠕虫,挤挤囊囊地从一处挤上了台面上。他的脸红通着,稚嫩的手青筋暴起。
紫衫拂动,好笑地端量着气喘吁吁的晃儿。他仍旧拱了拱手,面上却是一派的嘲弄:“小娃娃,你是何人哈。来此地做甚?你可知道此地可不是你玩闹之地,这是江湖,是险诈多端的修罗场。”
晃儿显然是被气到了,他鼓了鼓腮帮子,咬牙转头朝向了另一个少年:“阿若!把我的剑从马上抽出,扔过来!”
晃儿恶狠狠地瞪视着戚落尘,眸子中有烈火燃烧,他一字一顿地慢慢回应道:“戚落尘,我,晃儿要,杀了你。为,武林,除害!”
悟若梦(五)
悟若梦(五)
静谧无声的场面上空银光忽而一闪,一柄清澈的寒剑映照着日光驱直地弹入了台上,随着嘤嘤的龙鸣声,被白毯子铺的武台竟剧烈地摇晃起来。
晃儿大笑起来,快步走向了那柄利剑,他的青衫微微一掠,广袖扶起间那柄剑便到了晃儿之间,台下众人啧啧称奇的赞叹声中他挑了挑眉,抬手将那柄剑晃了晃,金银之气便遍布了台面:“”
呼和声中台上的少年的神色里带着期颐,他鼓了鼓腮帮子,眼儿瞪得极大。
一旁伫立良久的紫衫暗暗地在袍子下点点足,整个武台又似是被无数只手给压住一般,连白毯上的纤尘都不复舞动。哦了一声,戚落尘诧异的眸光针芒般射向了晃儿脚边几尺开外的利剑。
那柄剑斜斜地嵌入了毯中,穿过了坚硬的武台地面,刷拉地插入了白毯,仿若在白毯子上无端滋生出的一棵有着极长花柄的含刺月季。剑柄镶嵌了黄金玉珠,在浓烈的日光下熠熠生辉,剑柄放射出的点点华光耀不可视。
工匠显然对这柄剑极为上心,以坚铁凿出了一缕一缕细腻流畅的纹图,细纹在寒凉的剑柄上滋生为了一匹骏马,马下正腾掠着朵朵有如雪浪的流云,便连马蹄下也呼呼描出了阵阵向后而驰的疾风。
但是片刻后,他雪亮的眸子却暗淡了下来,由开始的欣喜震惊转为了平凡不屑,紫衫拉扯着唇角轻嗤——那柄看似青光绝伦的剑其实也不过是一把简陋至极的精钢剑,即使那剑的外表被工匠打造得多么雍容华贵,但到底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寒光冷冷的剑身看似削铁如泥,实则仅是由寻常的铁器铸就而成,一经稍稍使些力便会彻底折断化为无用的粉尘,实在算不得是甚么稀世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