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深匆匆忙忙扫了一眼，确认了陆慎和秦溪的行动轨迹和唐亚说的完全一致，这才放下心来，下意识一般，重新拿起了那个存着视频的手机。

手机的点亮已经不足，他却还是再一次点开了那个视频。

秦溪的声音又一次传了出来。

或许是镇静剂的作用，又或许是秦溪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让战深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的原因，他盯着视频看了几秒，竟然走神了。

——他的脑海中此刻想到的人，是唐亚。

虽然医生给他打了三倍的镇定剂，但是对于从小就接受各种药物耐受性训练的战深来说，也只是能达到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一些的效果，根本没有办法让他陷入昏睡。

但是为了避免医生再加大剂量真的对他的生理状态产生影响，战深还是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那些医生果然就以为他睡着了，把他放到这个房间里。

镇静剂没有让他的反应迟钝，恰恰相反的，是让他的情绪镇定了下来，头脑更清醒了。

他开始反思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行为。

秦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像是一个循环，反反复复的，逐渐消耗完了他的耐心。

从来没有人这样挑战他的权威，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没有办法。

就像是往一个精密的仪器里种了一个病毒，运行了一个他无法解决的程序，战深一向引以为豪的自控能力才会在怒火中被摧毁，崩溃的像是一个疯子。

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心里盘算着之后要怎么把秦溪带回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战深以为是查房的护士回来了，略有些不悦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想到来的人是唐亚，更没想到她居然……径直走到了自己身边，不仅伸手轻触自己，还想要亲吻自己。

在她马上要亲到自己的时候，战深不得不睁开眼睛。

其实他并不完全排斥和唐亚接触，但是他总有种直觉，不应该让她真的亲吻到自己。

果然，在秦溪发现自己是醒着的时候，一下就站直了身体远离了自己。

看着唐亚惊慌失措的神情，战深的心里感受很奇怪。

以往他看唐亚不过是自己手下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是她特别好用听话罢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唐亚心中居然对自己抱有这种感情。

——不，如果非要回想的话，其实唐亚早就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只是他以往都忽略掉了而已。

更奇怪的是，如果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的是别人，那么战深大概第一时间就会立即开口责问她，是不是忘记了组织成员绝对不能动感情的规定，甚至可能大发脾气把人赶出去。

但是看着慌乱的唐亚，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要惩罚她的想法。

甚至……因为看着她太过慌乱，有种想要替她把事情遮掩过去的念头。

战深这人做事情唯我独尊习惯了，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真的也就假装没有发现唐亚对自己的举动，岔开话题随便问了一个秦溪的行踪。

……但是没有想到，这样做似乎并没有让唐亚好受一些，反而让她的情绪更激动了。

战深对于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甚明白，对唐亚心里的弯弯绕绕更是没法理解，但他也并不打算去理解什么，只是觉得既然自己已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就只能继续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他没想到，唐亚居然会爆发，居然会……对着自己责问那样的话。

这些话完全不是战深头脑中的唐亚能够说得出来的，他看着唐亚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原来她是喜欢我的。

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战深不舒服，也没有让他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仿佛她陪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回头忽然发现她对自己有感情，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战深甚至没有打算处置唐亚。

本来如果是别人，他大概会冷冷的把人赶出组织，本来动心就是大逆不道，肖想他更是不能原谅的。

但是面对唐亚……他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战深无法解释这种状态，也没办法说明为什么唐亚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思来想去，只能用她对组织的贡献非常巨大来解释。

——她毕竟是组织的头领之一，甚至现在的地位除了自己之外无人可以超越了，冒然对她动手，肯定会影响到组织。

战深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再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耗尽而关机了。

他对着漆黑的屏幕抿了抿嘴，没有把它插上充电，而是随手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