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她(210)
杜若看他两人,并不入内,在外坐了片刻。
家里人见张优回她房中,都以为她和张优重修旧好,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
她想在两人和离前,给自己一个孩子。
避子汤很久之前已经断了。
隔几日,况家宴请张家。
苗儿的女儿宁宁已经能爬会坐,正是好玩的时候,况夫人在主屋地上铺了地毯,一群妇人围着孩子,“宁宁……宁宁来……”逗她玩耍。
张家算是贵客,杜若受薛雪珠招待,两人这会都笑意盈盈看着苗儿哄孩子。
杜若偷眼看薛嫂子,衣裳素净,笑容清淡,好似微风一样,不急不躁。杜若见她,常能想起况苑那句“她是案上菩萨”,真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像拈花而笑的菩萨。
况苑截然不同,况苑是欲的,精壮蓬勃的身体,嚣张深沉的眼神,淋漓的大汗,被他捆在怀里时,杜若觉得他像一团火,把自己也烧起来。
兴许是感受到杜若默默打量的目光,薛雪珠朝着杜若微微点头。
杜若低头喝茶。
坐了一会,宁宁要睡,有况家婢女来寻杜若,说是去前头招待,这婢女带着杜若走了一圈,送到了况苑的书屋里。
屋子不大,她第一次见,堆着高高低低的园艺书籍,墨斗工具,两人就在那张描图的桌上胡天胡地。
真的是闹得有些厉害,厚重的桌板都在吱呀作响,杜若受不住:“你疯了,把我往死里折腾?”
“你让张优回房睡了?”他闷声,“怪不得让我少来见你,原来你两人重修旧好了?”
“我和他是尚是夫妻,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么?”她煎熬着,心里却是喜欢的,“关你什么事,你管得也太多了些。”
他施力,听见她软绵绵的哎呦声:“你这种干净人,也不嫌他脏,成日在外头院子里混。”
杜若抵在他胸膛上,气喘吁吁:“你不也照样跟别的女人厮混,我不也没嫌你脏。”
“我可只有你一个。”他逗弄她,“不是饿得厉害,我勾引你做什么。”
“只有我一个,那薛嫂子算什么?负心汉。”
况苑半垂着眼,半晌道:“我碰着她,那就是亵渎……”
他不再说话,只专注着身下人。
杜若搂紧他:“快些吧……好人……别让我再熬下去了……”
这时候,施少连已经把王妙娘接回,也把喜哥儿留了下来。
施家全都收拾完,施少连带着家当和几名奴仆,乘舟南下金陵。
金陵的宅子已经全都收拾妥当,孙翁老也带着老妻到金陵住下。
江都于他,终究要成为过去。
第82章
船到金陵,孙秉老和顺儿已经带着车马和下仆来永定门外的长江渡口接人,旺儿先从船上跳下了,喊了声:“孙先生,好久不见。”
秋末九月,孙秉老就带着老妻从故土赶到金陵,在新宅里落脚,受施少连之托整顿宅务,采买奴仆,料理生意。
施少连站在舟头眺望,衣袍在冷风中猎猎拂动,见了孙秉老和顺儿,略点了点头。
孙秉老离开施家近一载,家里大小事情,后来都一一听顺儿说了,此时再见施少连,见他神色如常,寒暄叙旧,语气还是温和,但那双眼望着人,却没有往日那股令人如沐春风之意,阴郁了许多,像一泓幽静深潭,揣摩不出他的心意。
在施家的时候,再怎么样的场面,他眼里都是带着股柔和的光,气质也偏于温润儒雅,像盎然生机的湖,现在年岁渐长,又受了挫,倒是把那些生机都拂了去,露出空荡荡的湖面,彻底沉淀了下来。
“大哥儿清减了。”孙翁老欷歔,“家里的诸事繁杂,以后也多有费心之时,大哥儿还是要保重身体。”
“以后也要托付孙先生照顾。”施少连揖手,诚恳道,“金陵人生地不熟,全只能依仗先生操劳。”
他把孙翁老在江都家中账房的一应陈设都搬了过来,连用了十几年的茶壶都带着,显然是器重,仆役来往搬送行李,车马蜿蜒,孙秉老和施少连坐车进了金陵城。
马车内施少连问起家中诸务,又问顺儿:“这几日有消息么?”
顺儿挠挠头:“未有。”
南直隶省内商旅来往不绝,户籍管得松泛,他们找人,先从驿站、邸店、酒楼、当铺、车行找起,依着相貌年岁口音一家家去问,次要紧的是当地一群闲散的妇人,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心思活络又眼尖势利,遇见生人总会多几个心眼,而后是各牙行妓馆,是否有新进的年轻女子,这几个月从金陵一直到附近的仪征、句容、京口,至滁州、镇江等城,施少连又回江都,让平贵沿着水路,淮安、瓜洲一路探问,时至今日,耗费众多,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