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妈的小孙女小蕊陆清夜是见过的, 特别乖巧听话。李大妈这句话，不禁让陆清夜想起她母上提着点心带她上江榭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李大妈最后，慕无尘问她笑什么。

“我妈当时听说你外婆是画家，硬抓着我陪江老师玩，我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作为类似白嫖，可难为情了。”

“那我可要谢谢我丈母娘。”

说什么丈母娘呢，陆清夜有点不好意思。

“你那时候为什么在我奶奶面前替我说话？”

见陆清夜一脸不解，他补充道，“就是选专业的事。”

陆清夜没想到慕无尘竟然知道这件事，想来是江老师告诉他的。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算了我直接说吧……”

“记得，就是高一开学之前。”慕无尘打断她。

“你脑子这么好使？”陆清夜惊住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初中同学都以为她和初中的陆清夜只是同名关系，慕无尘竟然还记得只见过一面的小肉丸陆清夜。

慕无尘不想说是江榭提醒他的，清了清嗓子说：“知道你是外婆的学生，我就想起来了。”

“江老师很喜欢给我看你的画，她有时候会夸奖你以说明我的不足，我一直不太服气，但你那天替我改了一副画，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承认，你真的很有天分。慕同学在学校一直很有人气，你以后准备上哪个大学，要读什么专业，我在办公室都总能听见，有次我无意听到你和沈肆…… 真的是无意哦，你说喜欢服装设计，我就觉得，如果连你都不能做想做的事，那也太遗憾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嘛。”

假话不说全，真话不全说，这样听着比较可信。

“那你的举手之劳，在我之后的几年想起来都是庆幸，幸好我最后没有因为将就去做大家觉得正确的决定。”

可是她在之后的几年很想很想慕无尘时，满满的都是后悔。

不过幸好。

“你以后都对我超好，就当是报答我为你的梦想添砖加瓦。”

“我会对你很好，但不是报答。”

“那……”

“心之所向。”

——

往衬衫上色之前，先要在纸上打稿，慕无尘帮她削好笔，就坐在旁边修改自己的设计稿。

陆清夜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心之所向。慕同学也算是有超能力，每次说完这种让人扑通扑通的话，马上就面色如常地岔开话题。

改天得去问问陈歌晚，她哥平时追的都是什么剧，说话一套一套的。

这件衬衫领子后面有行香的商标，不过是旧的那一款，白底黑纹，从四年前开始就换成了黑底白纹。

“这款衬衫不在市面上流通，现在行香的标不能随便使用了，我就加了以前的旧标。”慕无尘是这么解释的。

衬衫是米白的底色，不挑肤色，陆清夜本来想把自己的B站头像画上去，考虑到实用性，还是准备画个简单大方的图案。

“慕同学，你有没有好看的图案推荐啊，废稿也可以。”

“你想描我的图？”

“就是参考一下，找找灵感。”陆清夜狡辩。

慕无尘直接把装了厚厚一打手稿的文件袋递过去，“自己看吧，这些都不会用在以后的衣服上。”

陆清夜一张张翻看过去，莫名觉得有些图案有些似曾相识。

可能是行香哪件衣服上用到过？陆清夜胡乱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翻了半天，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副略显清淡的水墨画上。一个悠长的黑色线条，上面一个看不明白的两个色块，左下右上都是浅青色晕染的背景。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禅。”

“蝉？会叫的蝉吗？”

“禅意，你看那黑色和黄色的色块，像不像一个打坐的和尚。”

这像不像的事，往往是越说越觉得像。之前她觉得啥都不是的小色块，慕无尘这么一说，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打坐的和尚。

“那我就用这个图案了，和米色的底还挺搭的。”

陆清夜用划粉在衣服上预估大概的位置，然后在慕无尘的稿纸上加上自己的签名。

慕无尘看她进行得差不多了，起身帮她调好需要的颜料。

“这种纺织染料遇水不掉色。”

陆清夜在一旁的破布头上试了试笔感，才在衬衫上下笔。虽然慕无尘说画坏了还有好几件，这衬衫手感这么好，可不想浪费。

陆清夜画到一半，突然啊了一声。

“我忘记私信那个粉丝问他的尺码了，万一穿不上呢？”

“这是宽松款，哪里会穿不上。”慕无尘拿起旁边一件干净的，在自己身上比划。

“可万一这个粉丝比较……壮呢，我觉得我还是问一下比较好。”陆清夜说着打开B站，给榜一数字哥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