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谭微微愣了愣：“他就这么信任你？不怕你得到消息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是在最后一刻才告诉的我，那时他的同伴已经做好事成之后逃离洛京的准备，而且时间紧迫，以我的能力没法短时间内布置好天罗地网。”霍冉的声音轻了些，“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赵谭失笑，“总不会是因为托古尔仰慕令尊燕京虎的名号，所以爱屋及乌，对你信任有加？”

“可惜不是，”霍冉看向远方，仿佛随着目光，思绪也穿透了茫茫夜色，落在了某个覆了灰的时空里，“我有一个故事要说给你，不会耽误太久，等故事说完了，你要是还想合上狼符也来得及。”

赵谭微愣，随即道：“你这嘴除了气人竟还有别的用处。说吧，我听着。”

老梁嘴里叼着符宣的腰牌，背着他进入胡来坊，一路上跟胡人守卫闹得鸡飞狗跳，但总归是抵达了也良齐的住处。

胡赛和两个珀罗侍卫手足无措地看着老梁背着符宣一路过来，不等他问，老梁直接将腰牌吐给了胡赛：“看清楚了！这位是梁王殿下！”

胡赛连连点头：“梁王殿下之前来过，我们都认得他。”

“认得就好，省着一堆麻烦。”老梁直接将胡赛等人甩在身后，大步冲进了屋，将符宣放在床上，“我家王爷中了你们珀罗的毒，你们赶快来个人给瞧瞧！”

胡赛拾起符宣的手，对身侧的侍卫说了几句珀罗话，然后对老梁道：“这是一种蛇毒，在我们珀罗很常见，我们马上找来解药给梁王殿下服下。”

“谢天谢地，”老梁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吃了解药是不是就没事了？会不会落下病根，动不动就头疼脑热什么的？”

“请你放心，梁王殿下的身体健康绝对不会受到影响，”胡赛说着，找来把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示意老梁将符宣的手抬起，“我需要为梁王殿下放出毒血，再用解药外敷内服，他很快就会苏醒。”

“那就好那就好，”老梁急出一鬓角的汗，“真多亏了有你小子……对了，你就是也良齐吧？求着娶我家郡主的那个王子？”

胡赛默默割开符宣手背上泛着青黑的部分，低头放着毒血，没吭声。

“哎呦，小样，还挺内向。”老梁打量着四周，紧接着两名珀罗侍卫跑过来，一人给符宣服下颗药丸，另一人凑到胡赛身边，朝符宣的手背倒出些红色的药粉。

胡赛默默地给符宣包扎着，老梁见状要接手：“我来吧，这种活让王子干说不过去。”

胡赛没推辞，在一边乖乖地看着老梁缠着绷带。

“汉话说得还行，人也挺热心，长得吧……也还凑合，只可惜是个胡人，”老梁抽空打量着胡赛，“算了，只要对我家郡主好，啥人都一样。”

老梁没忍住：“你今年多大？”

胡赛：“……”

“你父王有几个儿子？那个……”老梁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王位定好给谁了吗？你们兄弟感情怎么样？以后能不能自相残杀？”

胡赛：“……”

老梁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问得不太合适，于是改口：“你们珀罗都吃什么？有没有水洗澡？你多长时间换一次衣服？告诉你啊，我家郡主最干净最讲究，你断不能在这些上短了她！”

胡赛：“……”

“老梁啊，”符宣皱眉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盯着棚顶的花纹，“你在那叨叨个什么啊……”

老梁登时笑开了花：“我的亲王爷啊，您可算醒了！我都要急死了！”

符宣揉着太阳穴，在他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闪现在他的脑海——

……

“我知道玄色狼符在哪。”

“剩下的事交给我。”

“还是不信我么……”

……

符宣猛然坐起，看向老梁：“你去找霍冉，现在就去！”

老梁懵了：“我我我找他找他……上哪找？”

符宣飞速地理着头绪，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衣袖上的血迹，恍惚间想起记忆中霍冉的一声闷哼，意识到了这血的来处。

他抄起枕边的匕首，将袖子割下，塞给老梁：“大元帅还等着咱们呢，你让它带你去找，如果东西还在霍冉手上，杀了他。”

“你是如何成为沙延人的细作的？”

霍冉问赵谭。

赵谭反问：“怎的，这与你要讲的故事有关？”

霍冉颔首：“是。”

“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只身一人流落西域，”赵谭回忆着往事，“是沙延人救了我，他们给我衣食，送我参军。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一路做到了都京卫副将，在洛京扎稳了根。所谓生恩不比养恩，我自当为他们效忠，为他们找到狼符，为他们复国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