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背影,谁瞧着不觉得是个美人儿?
结果一看正脸,不过是个无盐女,长得那么一般,脾气还凶悍得很,以后也不知哪个倒了八辈子霉的男人得娶她回家。
寇世子没别的爱好,就是爱画美人图,常年游荡在秦楼楚馆之间挑美人入画,十来岁便传出了羡煞不知多少男人的风流名声。
起初寇世子也没注意到姜家食肆,直至有次跟着母亲去寺里礼佛,百无聊赖之余瞥见了姜若皎那貌美如花的妹妹。
自那以后,寇世子就经常往姜家食肆跑,想方设法要与美人儿搭上话,好叫美人儿答应给他画上几幅。
坊间都传言寇世子风流好色,爱画美人不说,还爱画没穿衣服的美人。
姜若皎打听到这些消息后勃然大怒,他们的生意都不想做了,直接抄起扫帚赶人。
越是得不到的,寇世子就越惦记着,他还真就和姜若皎杠上了。
没事就喊上狐朋狗友过来酒馆蹲守,专挑姜若皎出门的时候前去骚扰她妹妹。
结果要么是被折返的姜若皎追出三条街,要么是被姜家食肆养的大狗追出三条街。
两边的仇可以说越结越大了。
见姜若皎已经没影了,寇世子摩拳擦掌地说道:“走,我们找美人儿去!”
众纨绔对于这种起哄闹事的事儿格外热衷,自然呼啦啦地跟着寇世子起身,准备齐齐去敲姜家食肆的门。
另一边,姜若皎赶着驴车来到码头处,只见摊贩占了大半个码头,卖什么的都有。
她先是挑了些耐储存的蔬菜瓜果,又挑了些姜蒜之类的配料,最后才是各种肉类和水产。
一番采购下来,驴车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颇为壮观。
姜家食肆做的是小本生意,来吃饭的没什么达官贵人,挑的食材自然都是平价货,这么一车东西买下来也费不了多少钱。
思及妹妹也快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姜若皎回去路上在脂粉店门口停了下来。
她拴好驴子迈步入内,见往来的客人都穿得光鲜亮丽,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就有女伙计笑着迎上来招呼她,问她要买什么。
姜若皎思量起来。
妹妹姜映雪皮肤天生就白得像雪,粉是不需要的,略施些胭脂便会很好看。
还是半大的小姑娘,颜色也不必那么浓重。
姜若皎在女伙计的介绍下挑了盒颜色偏淡的胭脂,揣在袖中离开脂粉店。
不想才到门口,迎面就撞见三个妙龄少女结伴而来,其中两个少女掩鼻讥讽道:“这家店真是什么人都能来了,走走走,我们到别家去。”
“就是,看看这一车都是什么东西,味儿那么重,脂粉香都盖不过去。”
另一个没开口的少女瞧见姜若皎出来了,不由伸手扯了扯同伴的衣角。
那两少女却没有收敛的意思,见了姜若皎反倒讥嘲得更起劲了:“这不是我们的姜大才女吗?先生还一直念叨你,没想到你学什么都快,连赶驴车也一下子就学会了啊。”
“可不是吗?先生还可惜你不去念书了,我看却是不必可惜,你这人挺适合赶驴车的。”
姜若皎眼神淡淡,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嘲讽起半点波澜。
十二岁前,她也曾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儿,父母俱在,家境不差,还考入了城里有名的女子学堂,随着女先生读书识字。
直至十二岁那一年父母出了意外,她才离开学堂回来守着食肆养活妹妹。
这三个少女都是她以前的同窗,只是和她不太对付。
主要是先生总是拿她来教训其他人,久而久之其他同窗对她也就生出不小的意见来,有的说她爱出头,有的说她假清高,反正没什么好话。
那会儿姜若皎便不甚在意,如今她与这些同窗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自然更不会在意她们说什么。
姜若皎解开绳索坐上驴背,抬眼淡淡地扫了三位昔日同窗一眼,开口说道:“就算没读过书,也不会当街嘲笑没了父母的同窗吧?你们即便再读个十年八年,也永远读不通书中讲的道理,何苦赖在学堂那么多年?”
说罢不等三人回话,姜若皎已经赶着驴车往回走。
三个少女瞪着姜若皎的背影,愤愤不平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啊?所以说,她就是这么讨人厌……”
明明已经不再是先生夸赞有加的好学生,明明已经要抛头露面去开劳什子食肆,她到底还有什么好骄傲的啊?
姜若皎耳力不错,把她们嘟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再倒回去和她们多说的打算,能说那么几句话已经是看在曾经当过同窗的面子上了。
她们母亲或姨娘明显对她们疏于教导,显见她们并不是家中多受看重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