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隐私……”

他的教授阴沉着脸向前倾了倾身子。“你看我像是在乎？”

哈利露出痛苦的表情。“您……不能告诉任何人，先生，”他小声说。

他得到的所有回答是一条抬起的眉毛。

他深吸了一口气。

“伏地魔……他想要杀我，在十年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先生。”他轻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活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如此发生。”他抬起头看向他的教授，面对着那张岩石一般坚硬的脸，强迫自己的眼睛闪出一点泪光。“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父母做了什么该死的事？为什么他要杀他们？为什么他要杀掉……我？”

他感觉到有什么在他的胸腔中翻腾，突然之间这一切不再是表演了。又一次，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思想中外来者的存在，汤姆——那个谋杀他父母的人，让他在孤独和憎恨中长大的罪魁祸首。他的朋友。他的老师。他的知己。他的……家人。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人。

他几乎咬紧牙关。他需要控制自己——他需要流露出悲伤和恐惧，而不是内疚。他需要继续他的表演。

“我想要答案，因为我……有时我在想……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一切会发生。为什么我没有父母。我甚至不记得他们，先生。我甚至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他们的声音……只除了，有时我在睡觉的时候听到这个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妈妈的声音。‘不，放过哈利……求你——’”

“够了，”那人生硬地说，而当哈利直视他的眼睛时，他看到了——如果是其他人看来，魔药大师的脸上似乎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但哈利知道真相。哈利看得见，那双冰冷的黑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那么、那么惨痛的内疚。“我……明白。”

哈利吸了吸鼻子。“您明白？”

那人简略地点头。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谁也没说什么——他们只是凝望着对方，乌黑和翠绿彼此相遇，默默地交换着彼此的内疚和悲伤。

“你可以走了。”

哈利颤抖着点头，飞快地逃离了办公室。

当他走上八楼走廊的楼梯时，他的脸有点扭曲。他陷入了对自己刚才所作所为的悔恨之中，同时又感受到从他脑袋里放射出来的沾沾自喜。汤姆感到骄傲。他能感觉得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做了对的事，还是仅仅毫无必要地伤害了别人，即使赫敏递给他那本关于古代凯尔特人仪式的小书也没有让他的不安消失。他试着看书，但脑子里总是想起他与斯内普教授的相遇。这件事他会挂怀很久，他想——这件不幸的事会持续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至少几周——但话又说回来，很快他就会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了。

没错。明天是暑假的开始。明天他要离开霍格沃茨。明天他会回到女贞路4号，一座粉饰堂皇的、有着玫瑰花园和整齐草坪的监狱。弗农姨父、佩妮姨妈、达力……

他想念他们吗？一点也不。一点也没有。他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他希望自己永远不需要再被斥责，被侮辱，被轻视，被拒绝，被嘲笑。

愚蠢的麻瓜。愚蠢、愚蠢的麻瓜。肮脏。残忍。无情。胆怯。懦弱。

他不想重新回归到被憎恨、被害怕、被像野兽一样被关起来的境地。他不——

“哈利？你还好吗？”赫敏说。“你已经神游太虚有一段时间了。”

哈利看向她，他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悲伤、恐惧，或者即将爆发的愤怒；事实上，他能感觉到最细微的泪水在已经在他眼角成形。

“我不想回去，”他小声说。

赫敏试图微笑。“噢，来吧，哈利。我知道你爱霍格沃茨和这里的一切，但你一点也不想你的家人吗？”

哈利的脸上浮现出阴郁的神色，他的泪水消失了。想念他们？绝不。“一点也不。他们恨我——”

“哈利，我肯定他们不会——”

“我……我想我可能也恨他们。”

赫敏抽气。“你说这话太严重了。”

“也许。但那是他们先那么糟糕的，那些愚蠢的麻瓜。他们都一样。残忍、软弱、心胸狭窄的生物。我不想和他们有任何关系。”他面色阴沉，这些话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和赫敏在一起总是让他想要诚实，不管是好是坏。此外，她也是和麻瓜一起长大的。她会理解的。她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

“斯莱特林改变你了这么多吗？”

他吃了一惊，睁大困惑的眼睛望着她。“斯莱特林跟这事毫无关系。”

她扬起眉毛。“那你为什么这么看不起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