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次日落+番外(31)
她的脸上像是被敷上一层淡淡的粉丝,宛如缤纷的落英,微微开合的眼眸像月光般清澈空灵,簇生的睫毛犹如青年湖旁边那一排袅袅柳树,说不清的蜜意柔情。朱唇开启,像是刚喝了一口陈年佳酿,让人沉醉难以自拔。
这张脸的好看程度简直让人惊叹,但说不出哪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用某位不知名网友犀利毒舌的话来评价,就是“美得过于单薄”,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面皮之下那颗跳动的心。
不过放在普通人当中,她已经可以称为出类拔萃,凤毛麟角。依稀能感觉到这个教务处这个千年寒冰深渊已经变得松动几分,春意盎然。
我心底苦笑一声,幸亏没敢占贴吧胡诌帖子的便宜,严丞此番回国,必定就是要找这位美丽的小妹妹。
也许是之前那份被延迟的尴尬还没有缓过来,我看见他的身影,有一种莫名羞耻,想起自己竟然连属于师哥的关爱还是属于异性的暧昧都分不清,那份尴尬就像在我身体生根发芽,让人拔腿想跑。
程悠悠也被眼前的一抹亮色吸引,将我按在原地。无奈她“女中猛张飞”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只轻轻一捏,就将我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尴尬一笑,如果有镜子的话,必然会发现,自己的脸像是租来的,五官扭在一起,非常给脸省地方。
本来好端端的人群,正蛰伏在表面安静的环境中寻找新鲜猎物,程悠悠这么一拽,连带着不想进入视线的我,引来各路目光,我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堵门的架势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给我让路,只能硬着头皮讪笑:“师哥,身边这位美女是……”
那女孩听见一声“师哥”骤然一滞,随即含羞露怯看了严丞一眼,继而转向我,开口轻笑道:“师哥?严丞可很少与人攀亲。”
那声音像是从幽深的山谷中倾泻而出,颇有些清冽甘美。
严丞将面前那双几欲挽上自己衣袖的玉手轻轻拿下,眉头一皱:“良玉确实是我嫡亲的师妹。”
女孩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难以捕捉的微妙神色在那双会说话的眼波上流转,随即陷入无形。
“这位是我在博洛尼亚大学选修法律时的同窗,陈小曼。”他顿了顿,看见身边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小曼的眼神暗淡下来,此时徐纯早轻车熟路挤到我们之间,那条黑白相间的小短裙在空调房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两条被冻得发紫的大腿微微打颤,裙子被风掀起一角,那一张脸早就笑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严丞师哥好!哎呦,这不是校长千金嘛!也舍得从国外回来了!”
我跟程悠悠四目相对,校长家千金,真是了不得,家境好学习好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绝世美人。
严丞朝着我们的方向一瞟,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闪躲到一边,还没等我跑走,他自己先消失不见。
我松了口气,明明这件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却不经意间应了黑豹乐队的歌名:《无地自容》。
三个女人一台戏。
他刚走没多长时间,陈小曼方才那张娇羞的脸便摇身一变,颇有几分王熙凤见焦大,装聋作哑的感觉。
我跟程悠悠看的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不禁叹息陈小曼这变脸技术也太过娴熟,想来以后如果成为律师,必然在原告与被告之间切换自如,毫不生疏。
陈小曼微微一笑,可能很少跟我们这样没权没势的小人物说话,一时之间竟没选好用什么表情,两手放在前襟的位置,恰好一阵凉风吹来,将这一地的镜花水月揉得稀碎,那声音重新响起:“你就是季良玉?”
我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觉得现在的教务处像是刀光剑影的修罗场,旁边的人买定离手压大赌注,我则被硬着头皮推到台上,对面站着跟自己压根不是一个level,并且带着上帝稳赢光环的阿修罗女。
我被她溢于言表的高雅气质弄得焦头烂额,从小到大见过最做作的人本应是徐纯,看来现在这排名是该改改了。
正当我头脑疯狂卡壳的时候,她已将我的面相得差不多,可惜现在身处教务处而非酒宴,手中光秃秃的,若是再把玩一个精致的高脚杯,真有几分商务人士叱咤风云的假象。
陈小曼微微抬起眼皮,刚才如沐春风的感觉戛然而止,那双带着美瞳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我害怕和她对视一眼就要变成人神共愤的石像。
她见我神情纳闷,朱唇微启:“我听Deva提起过你。”
Deva又是谁?
我感觉背后有一阵阴风,将刚才从篮球场上沾染着的年轻气盛全都吹走,汗毛根根竖立,这样被人盯着看的感受,实在别扭。我正准备回头跟程悠悠求助,那厮竟然早就跑到小胖旁边东家长西家短理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