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沐血(130)
“住在山里的老太太孤陋寡闻的,能知道大内里发生的事?”矮胖老头子更加不信了。
雷子非要让他信服,又说出有力的佐证,“听黄蜂叔叔说,奶奶祖上是大隋朝的名门望族,还做过皇帝呢。”
这一句可不要紧,让两个老头子瞠目结舌了,“做过皇帝,尹子虚,除了隋炀帝杨广、高祖李渊还会有谁呢?”
瘦高的老头子挠着脑袋回答他:“哎呀,那可多啦,小打小闹自封天子的余杭人刘元进、江南的杜伏威和辅公祏、投靠突厥的刘武周,更有大张旗鼓建国立元的窦建德、王世充,都建国称过皇上。那姓妮的会是谁呢?”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姓妮的。
郭岩听出他们是误会了,马上开口提醒道:“什么姓妮的!你们不晓得,妮嫫是夷族对姐姐的称呼,老奶奶不是姓妮。”五个人直到走进蓟县的城门,也未弄清楚是哪一位英雄。
这幽州的州治,北方的军事重镇、交通中心和商业都会,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繁华热闹,既没有商铺林立,也不见车水马龙,只是街上多了些奇装异服的行人,猜测应该是就近的奚人和契丹人吧。
忽然看到前面围聚着许多人,人群之中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尤其是有个孩子的嗓门最大,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噶哈?欺负人啊!是不是欺负人?”听得出来,他的情绪异常激动,非要和人家争辩出个是非曲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查真凶撞个正着,是下蛊还是下流。
郭岩他们的驴车正由旁边经过,只见人群中有几个官差抓着个异族孩子不放,为首的凶神恶煞般地叫骂着,他人长得文雅清秀,言辞里却全是污言秽语,像是满肚子的怨气可算有地方发泄了,“嘿,契丹小崽子,人赃并获你还敢抵赖?老和尚是你给下的蛊。你看!你看看,这脸抽抽到一块堆了,人都疼昏过去啦,这惨状跟孔目官家的灭门案如出一辙。”郭岩远远看他有几分眼熟。
“是他!绝对是他干的,这小子迎面赶车过来,易州来的出家人就喊疼,捂着脸一下子便摔到地上。”牵驴的一定是被吓到了,他用颤抖的手指向趴在地上的老和尚,人事不省的那位面部扭曲变了形,泛着瘆人的紫色,“只有这小子跑来扶过,别人谁也没有碰到和尚,车上坐着的老道还骗我说是被人下了蛊。就是他们两个害了出家人,我只听说过挂纸钱、贴符咒、扎纸人来诅咒仇人,可从来不知道有什么蛊呀。官爷,蛊是啥东西?”
“噶哈?咋地!做好事帮助人还有罪啦?想往俺跌里特头上扣屎盆子吗?”被说成是凶手的孩子吼了起来,他叉着腰一蹦多高,冲着拉脚的指责道,“你寨人咋瞎鲁鲁呢?瞧你那色!吓得那个熊样,是怕粘包赖吧?把事情一推六二五,都是别人的不是。俺问你,这叫驴是你的不?他是从驴上掉下来的不?都是吧!寨就得了,你不用犟犟的。官爷,俺打寨地场儿过,瞅着老爷子犯了病,从叫驴上掉下来,俺是出于好心,想帮着扎古扎古吾的,伸手扶一把。可他中了蛊,指不定先头得罪了谁,人家整他哈,俺也没招呀。”郭岩看见他马上认了出来,这不是陪白衣道士去北疆的孩子嘛。陶刺史交代的契丹孩子,他会不会认识呢?他想到这里立刻让车夫勒住缰绳,与同车人简要说明后跳下车子。
“不要跟我在这儿花言巧语,矢口抵赖啦,你们契丹人没一个好东西,从巴剌可汗和他的女婿夷离堇耶律狼德,到每一个部落族人,都似草原上的饿狼,隔三差五就来幽州俘掠牲畜和人口。”听得出他语气中满怀着怨恨和嫌弃,“你不会是派来的奸细吧?弟兄们,动手!把他押到节度使府衙里去,看和尚的死法,极有可能是这小子杀了窦孔目的全家。”
“噶哈呀?俺没杀人!放开俺,查仨数撒手。”在几个官差的擒拿下契丹孩子奋力挣扎着,“不待见俺们契丹人你就直说,敢情你们是要栽赃陷害,故意找茬呀。哼是地你知不道吧,耶律狼德在柴册仪上,被俺蒲古只大爷懵死啦,眼下的夷离堇是俺二大爷耶律岩木,你要是不服哈,跟他嘚瑟去,就二大爷那大体格子,把你收拾得卑服的,看你有多大尿?”
官差头目坏笑道:“嚯嚯,小子你有种!跟我们叫板是不是?不管你二大爷、三大爷有多厉害,先把你抓到大堂过过刑,看你还嘴硬不?可把绳子勒紧喽,契丹人鬼得很啊。”
“住手!无上天尊,你们误会他啦。我的徒弟心底纯正,乐于助人,刚才是义举,只想救治病患而已。诸位不可感情用事,草率臆断,伤了一颗善良之心,老子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从停在旁边的牛车上站起个人来,还是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修行之人,这不是白衣道士吗?郭岩一眼便认出来了。他还注意到,那牛车与中原的车子截然不同,前宽后窄,车毂较长,车轮略大,车轴则较短,上面搭有木棚,用毡帛覆盖,绣有花纹和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