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之畔(78)
上官云荻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救!你派人将仓库与四面的连结掐断,防止火势蔓延。至于金库,就让它烧吧!”
“是!”芷耘见上官云荻决心已定,只得立即照办。不一会儿,就见来帮忙的人们摇着头一脸莫名离开了隆裕,少数几个不太情愿的也被芷耘用银锭打发了。钱庄所有人都围到金库旁守夜,上官云荻叹息一声,突然发现阮秋芜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
“秋芜,你没事吧?”上官云荻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阮秋芜,想起她被薛青冶刺伤的事,心里还有些担心。
“我没事,轩主。这是怎么回事?”阮秋芜一脸懵然。
“薛崇义和赤青帮的人干的好事。”上官云荻随口答道,突然想到芳宝斋那边还没有人去坐镇,便对阮秋芜道:“你现在立刻去芳宝斋看看。”
“是。”阮秋芜二话不说,便飞身出了隆裕的后院。
上官云荻看着眼前金库的火越烧越大,心中甚是感慨。过了丑时,火势终于慢慢地小了。上官云荻知道,是金库中可以燃烧的栋梁木架已烧得差不多了。果然,没过多久,只听咔嚓一声,金库的屋顶掉了下来。阮秋芜直到后半夜也没有回来。上官云荻和芷耘带着伙计一起守着金库,一夜没睡。
黎明时分,火已经完全熄灭。芷耘听从上官云荻的吩咐,带着一帮伙计到废墟中将黄金装入箱子,准备暂时转移到笠香居的地窖里。上官云荻拿着账册站在废墟旁听芷耘报账,只见缕缕青烟从断垣残壁中升起。她挥了挥衣袖,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上官云荻喜出望外地回过头去,隆裕后院里,一丈不到,那站着的不是范君朔又是谁。上官云荻将账册一扔,便扑到了范君朔怀里。一旁的伙计看着惊讶,芷耘轻轻咳嗽了两声,众人便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来继续忙活。
上官云荻欣喜万分,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范君朔却有些感慨,此刻虽拥她在怀中,动作却有些僵硬。他忘不了,如今他和上官云荻已是兄妹。上官云荻感觉到他的尴尬,立刻抬起头来:“君朔,原来我们不是兄妹!”
“你说什么?”范君朔十分惊讶,“我们不是兄妹?”
“对,我们不是!”上官云荻含泪展颜一笑,“我不是娘亲生的,我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你说的是真的?”范君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是娘说的。”上官云荻满怀期待地看着范君朔。
“娘说的?”范君朔有些迷糊。
上官云荻笑着摇了摇头:“娘亲有一本手札,里面详细记录了她怎样小产,然后救了我并收养我,一直到她去世。那本手札叫《无雪手札》,现在还在绛红轩,里面将一切都交代得很清楚。我们不是兄妹,从来都不是!”
“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不是……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范君朔终于相信了,此时一切阴霾都被这个消息驱散了,他只觉得心中无比光明和暖,喜悦之情无以言表,便将上官云荻往怀中一搂,开心得流下了眼泪。
上官云荻将头埋在范君朔的怀中,忘情地笑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这二人分开。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和范君朔在一起,一想到这个,想到将来厮守的日子,她就开心得想要大哭一场。想到那些在等待中度过的时光,她仰头对范君朔道:“我一直在等你,等着将这个消息告诉你。我以为我会等很久,甚至是一辈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又出现了。”
范君朔一听,突然有些黯然。上官云荻察觉到,便微微抬起头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范君朔叹息一声:“我把父亲的骨灰带来了。”
“什么?”上官云荻大吃一惊,想想自己几天前才见过范景行,怎么转眼间人就不在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范君朔:“你是说,他……他死了?”
范君朔点了点头:“其实,就在你离开不久,他就去世了。”
“为什么?我不明白。”上官云荻有些伤感,“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他是自断经脉而死。”范君朔说着,泪水便夺眶而出,“他说他错了,他不该不相信母亲。可是他又很高兴,至少知道母亲生前一直爱着他。他说自己醒悟得太迟,可是他不能再让母亲独自一人。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所以他自断经脉,到黄泉路上追寻母亲去了。”
“他竟然……”上官云荻摇了摇头,想到上官恨雪生前生前所受的煎熬,不禁感慨万分,“他们两个,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却没想到,经过了十六年的离别相思之苦,最终还是只能在黄泉路上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