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兄妹(39)
她现在渐渐的能够明白这些情绪。原谅她只能称之为情绪。她总觉得,最初就将其称为爱不合时宜。就如同谭栩栩因为偶然的相遇,一桶令人啼笑皆非的大怡宝而对徐翰文有了好感。是这种名为好感的情绪,引导着她慢慢地从一种朦胧的感觉,过渡到喜欢。
可若问她什么称得上爱,那或许要再深刻些,再浓烈些。
在她看来,爱是神圣高不可攀的,甚至她隐隐觉得,爱是不易得到的。可偏偏爱又是能够释放出最大的能量的。
周岺其实有点羡慕谭栩栩。
她喜欢徐翰文,可以因为他今天跟她说了几句话,冲她微笑,给她耐心讲题而兴奋一整天。就连偶尔发作业,两个人的作业本挨在一起。上课老师提问,一前一后提问他们两个人,都能让她窃笑许久。而假如她看到徐翰文给别的女孩讲题,说了几句话,那些喜悦便片刻不肯多留地轻易消失了。
在喜欢这种情绪里,似乎风吹草动就能令她欢喜令她忧。
周岺是有点羡慕,又有点排斥。
她搞不明白,真正陷入其中的自己算不算真正的自己。为了一个人的喜悦而喜悦,忧愁而忧愁。
她既好奇又恐惧。
第17章
周岺承认,她试探过。
就好像下水的时候你会本能地用脚尖去试试水温,有一个疑问横亘在她心中,像是一罐冒着气泡的汽水,每一个肯定的猜想都会让这些泡泡上浮跳跃,而每一个否定的答案则会让它们瞬间破裂归于死寂。
周岢回来的时候越来越晚,回来的次数也渐渐变少。所以她笨拙幼稚的试探显得明显又莽撞。
她故意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喊他,让他给自己拿贴身衣服。当她站在磨砂门后听到他走路时脱鞋和地面轻轻摩擦的声音的那一刻,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仿佛喉咙里有一颗鸡蛋。
可是他停在那里,高瘦的剪影映在门上,用淡淡的嗓音告诉她,衣服他放在凳子上了。
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跳还未完全平复下去,咚咚咚的律动声仍在耳畔回响着,扑面而来的羞耻感却已经将她淹没。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隔空抽了一巴掌,掌印还未浮现,火辣辣的痛感已将她包围。
她推断不出什么,况且她有着极强的自尊心,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始终无法再做出同样的事情。
大概是有一次的吧。
她无心的。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没有带雨伞,一路跑回了家。到了家打开门把鞋子袜子蹬掉后就跑到自己屋里脱衣服。
湿衣服落在地板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昨夜把衣服洗了在阳台上晾着。
大概是屋子里没有开灯的缘故,她以为家里没有人。
所以她只穿着内衣就跑到了阳台上。
她拿着晾衣杆杵了半天,也没把衣服顶下来。
就在她垫着脚尖准备最后尝试一次的时候,‘啪’的一声,屋子亮了。
她一脸错愕地转过头,却看到同样错愕的周岢。
一室的灯火通明下,周岢看到她睁着一双纯洁无措的鹿眼正望着自己,一双属于少女的修长匀称腿□□裸地暴露在灯光下,平白地刺眼。
同样刺眼的,还有她单薄的肩膀,细瘦的胳膊,以及,已经勾勒起身形的腰线。
他听到了自己胸腔内如鼓鸣般的轰响,翻江倒海的情绪莫名将他包裹。
他一只手拿着鞋刷,另一只手还提着她刚刚脱下的鞋袜。
两个人就那么僵在那里谁也没有动。
最后还是他先反应了过来,自己背过身提着鞋子一言不发地去了厕所。
周岺是无措的,返过神的时候又是有所期许的,直到他沉默地背过身,直到他走进了厕所,即使他的手里就提着自己的鞋子,也不能再带给她任何安慰。
她觉得自己有点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的小腿,腾腾腾地跑回了自己屋里,连衣服也没有拿。
这些试探在周岺看来无疑都是失败的,转过头她便放弃了,去纠结那些是是非非的问题了。
真正被留下来破局的,是周岢。
他揣着一份隐秘的心思,生出了一点犹疑的猜测,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慎重地咽下这注定无望的心事。
其实周岺早就有预感了。
这种预感伴随着周岢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愈发强烈。
周善才现在不必工作到深更半夜,每天十一点左右就能回家。反倒是周岢,从三天回一次家,到一周回一次。
到现在,他提着行李敲门,来跟她道别。
他说他有了工作,做项目很忙,还要兼顾学业,实在很不方便,所以在外面跟人合租了一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