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118)
我停不下来,无论笑还是泪。
我没有哭死,也没有笑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着笑着睡着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已是凌晨三点半,抱着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得完全湿透了。这大概,是我今生到目前为止流得最多的一次泪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泪能有这么多。眼泪,管不住,哗哗流。
我在悲伤什么?痛哭什么?我不知道。
我想,我大概,真的已经傻了。
(三)
万念俱灰。真的想死。
抬眼望天,天是黑的;看云,云是黑的;往来的人,是黑乎乎的;林立的高楼,是暗沉沉的;全世界,都是黑色的。
我缓缓走了出去,走到大街上,那条很宽很宽的马路,车流滚滚,很合适。我不看红绿灯,只抬腿踏出去。一步,两步,车子从身边飞逝而来,飞逝而去。撞我吧!求你们!我不要赔偿,我会感谢你们!带我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好,不要再留我在人间,我感谢你们。
我脸上挂着微笑,慢慢走着。从我身边飞逝的车子越来越少,最后没有了。难道是红灯?我看向红绿指示灯,是绿灯啊!你们为什么不过来??齐齐停在斑马线前不动?甚至连个喇叭都不按!冲过来吧,求你们了。一了,百了。
我站在马路中间不动,车停在斑马线后不动。连个喇叭都不按!你们是约好了么?都来欺负我?哈哈哈哈!我又丢人了,对不起。我缓缓走过马路,斑马线后的车子们,从我身后呼啸而去。
我走到了广场,找了个花坛边坐下。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人事物,一群练跆拳道的小孩光着脚从我身边跑过,累得满头大汗,教练在后面吼:“跑快点!再快点!没吃饭么!”小孩们加快了速度。
图书馆前面,有人搭起了舞台,是另外一群舞蹈培训中心的小朋友,在做汇报演出,天真烂漫。台下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在使着劲儿鼓掌。每一个孩子的双眼,都闪着无邪的光。
孩子们,你们知不知道,人长大了,好痛苦的。
一个拉着满人力三轮纸皮的老汉,从转角处出来。那里有个斜坡,他推了几次,都没能上来,很是无奈。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一群穿着红色马甲的义工小伙子们跑来了,他们围着三轮车又拉又推,三两下便将满载纸皮的三轮车拉上了坡。老汉用毛巾擦了擦汗,对前来帮他的义工小伙们鞠躬道谢,小伙们挥挥手跑了。
青春,真好。我把最好的年华荒废了,我活该。
图书馆门口的木棉树下,一个妈妈推着一个婴儿车,车里有个女宝宝,大眼长睫毛,还有两个小酒窝,长得很是漂亮。她们在等人。突然女宝宝在婴儿车内一下子手舞足蹈起来,向着图书馆大门内招手。一个男人从里面拿着书出来,原来是宝宝的爸爸。他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宝宝亲了又亲,宝宝抱紧了他的脖子,笑得像太阳花儿一样灿烂。妈妈在旁边,接过了爸爸手里的书,看着父女俩亲热,一脸幸福。
羡慕。
一排休息桌椅,摆在墙边。一些年轻人在那里吃东西,一个乱发苍苍的乞丐老妪行在桌间寻找别人剩下不要的食物。一张黄色桌子上,还有半盒饭菜,她将快餐盒小心翼翼地拿起,把外面掉出来的饭捡到嘴里吃了,饭盒收起来拿走。她走向花坛边,那里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同样蓬头垢面。她开心地在小女孩面前打开快餐盒,里面有肉,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了,她笑得像过年。
我这是怎么了?要死要活的。
我缓缓站起来,走进图书馆,去看会儿书吧。
“姐姐,看书走这边。”一个穿着红色义工马甲的帅气少年看我行动迟缓,以为我不知方向,满脸笑意地跑过来给我指路。他的笑,是春日里的太阳。
“谢谢。”我向他微笑道谢,然后走进电梯。
人生在世,有谁不苦?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到底为了什么?
也许还有另外的活法呢?成败又如何。你在这里呼天抢地,别人可能觉得不值一提。这段情,从未开始,那就让它吹散在风中吧!心苦如此,我这是何必?
感谢那些,将我从黑暗世界里拉出来的人们。
愿你们,福报一生。
(四)
几天后Q扣上显示有陌生人添加,验证备注:“柳依依,老同学,加一下。”
我加了,出于礼貌。但我没想到居然是孟雪飞,若我知道是她我一定不会验证通过。
我不是大度的人,我不想和她有任何话题。
照例一阵嘘寒问暖,照例孟雪飞把我夸赞一翻。这些年,她怎么能一直这么违心地将我赞美下去?我真的非常非常地不能理解。我不冷不热客气地应了,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