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醒:“至少对你不会。”
余洲:“我是例外?”
樊醒:“当例外不开心吗?”
打了个喷嚏,余洲揉揉鼻子,继续往前走。两人不说话,只是迎着小花儿,在对方看不到的角度露出轻笑。
当天夜里,谢白又来到了饭馆,专程找余洲。
余洲和姜笑跟随季春月去傲慢原巡逻,回来才知道樊醒跟着谢白出门了。他一下着急,匆匆忙忙追上去。走了两条小巷,听见身后脚步声,是季春月跟了上来。
“我跟谢白老师熟悉,如果樊醒和他吵起来,我可以帮着说说话。”季春月说。
他们并肩走在石头铺成的街道上,夜风吹落了更多、更多的苦楝花。季春月笑道:“我和文锋的家乡也有很多苦楝树,一到四五月份,满街满巷都是苦楝花。”
余洲摊开手,随便抓了一下,掌心便是三四朵小花。他记得久久也喜欢这样抓花,她会用苦楝花堆成小小的山丘,把钥匙扣上的毛绒小鸭子放在上面,假装孵蛋。
“普拉色大陆的夏天我最喜欢,”季春月说,“跟我的家乡太像了。”
余洲忽然只想与季春月慢慢地往前走,樊醒也好谢白也好,所有人都不重要了。他看季春月的时候,季春月也正好看着他笑。
“对不住啊,余洲。”她说,“文锋上次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余洲摇摇头,“我没关系。”
季春月问他家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余洲说起了久久。
进入鸟笼这么久,余洲第一次在他人脸上看到了他意料之外的表情。季春月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她才这么小!这可这么办?你一定要回去!”
余洲胸口一热:“你也相信能回去?”
季春月斩钉截铁:“当然。”
她牵着余洲的手:“我们的生活都要继续。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保全自己,寻找机会,我们一定都能回家的。”
没有人这样鼓励过他。余洲无数次怀疑,在“鸟笼”里坚信自己还能回去、并且毫不害怕别人嘲讽的,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季春月的话给了他勇气,令他眼眶发热,喉咙哽咽。
季春月静静看他流泪,问他:“久久是谁给起的名字?”
余洲含糊不清:“是我。我希望她……活得长长久久。”
“好呀,真好。”季春月握着他的手,轻声鼓励,“她一定在等哥哥回家。”
从落入“陷空”开始就淤积在余洲心里的东西,忽然轻松了很多。他止住眼泪,不停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抱着季春月,就像久久抱他一样。
月光澄澈,小桥上樊醒和谢白正在说话。
余洲下意识停步。他和季春月都听见了谢白的声音。
“他就像一个杯子。”谢白拇指和中指框出一个小酒杯的高度,“你应该也见过,很小的杯子,最多只能装一口酒。”
他笑得和平时一样,那张英俊的脸上有能说出最甜蜜话语的嘴巴。
“这样的小酒杯,只要一点点爱就能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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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鱼干被樊醒扔在苦楝树底下,用花瓣把自己埋住。
它等待余洲心疼又紧张地来找自己。
不料一觉醒来,它仍被花埋住。
鱼干回到饭馆,跟姜笑他们打滚发脾气,嗷呜嗷呜见人就咬。
姜笑:樊醒、余洲!管管你们的孩子!
第40章 收割者(8)
谢白很为自己的这个比喻得意。
“你知道他家里情况吧?”他问。
樊醒目光在他的手指之间移动来回:“原来你骗他。”
“我并没有。”谢白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只有他。我是绝对真心的。”
他看不出樊醒脸上有信或疑的表情。顿了顿,谢白笑道:“怎么突然想跟我聊他?”
此刻的谢白比白天的他要柔和一些,没那么咄咄逼人。找不到余洲,和樊醒这样的人聊聊天也不错,他心甘情愿放低自己的身段,语言姿态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纡尊降贵。
又或者,他仍打算从樊醒嘴里撬出些东西。
他使用的方法,让樊醒想起了柳英年用过的伎俩:以秘密交换秘密。
“他朋友不多,但和你们倒是关系不错。”谢白说,“我还觉得诧异。以前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身边只有我。”
樊醒:“怎么会?”他真诚地疑惑,用一种不会让人起疑的惊诧口吻,“他脾气不错,性格也好,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很多朋友。”
谢白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樊醒。樊醒穿的是文锋的衣服,藏青色短袖外套,适合这样的天气。他看起来仿佛带了文锋的冷傲气质,一个年轻的猎人,随时准备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