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天明(116)
许久,他抹了一下眼睛,也不看她,转过身抬起头面对着身前的十字架,虔诚的开口:“四方众神,我在此请求你们一定要庇护植初,让她这一世平安,喜乐。如果你们很忙,那就请给我一张能够去往她心里的入场券。”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郁植初清楚的感觉心里嘣一下,落了离。
四周很静,时间很长,窗口照进来的夕阳一刻一刻地沉下去了,那块红光在墙壁上拉长了,拉歪了,两人的身影被拉在地上慢慢的不成形。
时间长到蒲焰腾似乎又觉得自己说的仍旧是一堆无用的废话,终是不忍心逼她太紧时,郁植初的声音轻微地,仿佛幻觉般从身后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也喜欢你。”
第 35 章
郁植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教堂里极具穿透力。随后,她忍不住一瞬间痛哭失声。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仿佛有种身在地狱被人猛地拉回人间重见光亮的感觉。
脑海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叫嚣,像他一样,抛下一切顾念,让所有的想法都变得简单而统一。
蒲焰腾笑起来,转过身轻轻地擦了擦她的脸,然后稍一用力便将她揽进自己怀中:“植初,我听到了。在我这里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保持后悔,唯独这句话不可以,我不会给你收回的权利。”
听似平常实则小心翼翼地声音,仿佛生怕她反水一般。
郁植初被他的心跳、他的温度和气息紧紧地围绕着,一种战栗和踏实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仍旧止不住地呜咽。
蒲焰腾手掌落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在她耳边认真的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知道承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几分飘浮,现在的感情都是遭遇战,完全没办法做准备,我不能保证我能爱你百分之百,但你是谁呢?你是郁植初,你是一个独立并且有思想的人,你可以做到自己百分百,我们不互相要求,只要求自己,这样才不会成为别人的压力。我知道,这一直是你的准则,我从现在开始,会努力尝试也把它变成我的。”
又笨拙又真诚。
蒲焰腾松开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想把这一刻铭记心中,险些要为这眼前的“奇迹”笑出泪来,他抑制不住地用手揉着他自己发酸的鼻头。
郁植初抓着他的肩膀,明亮的眼睛里还在陆续涌起一层又一层滚烫的壳。
只有她清楚的知道那是濒死时的渴望,她分不清心里翻滚着的究竟是热还是痛,她只知道此刻,她需要他,需要他的臂弯,需要他的眼神,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何其贪婪又何其自私的需要着蒲焰腾。
她安静地看着他,却让她压抑那么久的委屈彻底爆发。
她以往流泪都是安安静静,蒲焰腾很少见到她哭得那么孩子气,仿佛所有的装持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如何哄她,便又给她了擦了眼泪,嗔笑道:“你还是有一点像小女生的,总喜欢哭。”
郁植初红着眼睛抽抽噎噎:“这就开始嫌弃了?”
蒲焰腾摇摇头,识趣的开口:“不敢。”他握住她细长的指尖,捏了又捏,眉开眼笑,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握住了。他低头亲了亲,说:“植初,这世界光明与黑暗界限分明的屏障是太阳,在你的世界中,我愿一直当那个太阳,四季盛开,绝不让你感到寒冷。”
郁植初被他说的牙都麻了,觉得这种情话从他口中跑出来真的是又土又好笑,但莫名又很喜欢,她把这句话理解为他要与时间的劫掠进行殊死搏斗的英勇决心:“你这么高温度,别把我烫死了。”
“不会。”他语气平和,认真的保证:“我自带调控系统,你让我什么度我就什么度。”
郁植初总算“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眼睛牢牢的黏在他身上:“还是变频的是吧,一翻脸就冻死我。”
蒲焰腾窃笑:“你真聪明,所以我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第一:不许赶我走,任何方式都不行,尤其是像之前那种为我考虑,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让我很恨你的方式,绝对不行。第二:你必须要控制你的言语,别和我吵架,你知道我又吵不过你,到时候又忍不住说狠话做一些幼稚的举动惹你生气。”
郁植初听完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刚才的感动简直是喂了狗。
“白是你告的,恋爱是你要谈的,还总要我让着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要是新华词典在她手里,她一准早拍去他脸上。郁植初平复了一下心情:“合着算起来还是我的不是,怎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还来得及退货吗?”
蒲焰腾指尖朝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当然不能。”说罢站起身推着她的轮椅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