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59)
休假的第二天,他起床后只懒懒地刷了个牙,不洗脸也不刮胡子,双手插在头发里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怎么邋遢怎么来。
然后他站在阳台上,两只胳膊一前一后地摇摆两下,对着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扶着阳台上镂空的护栏往楼下看了看,又往旁边看了看。
连回清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两个房间的阳台相距不到一米远,于是他扶着护栏探着身子往连回清房间的阳台上大喊:“回清!回清!”
连回清在楼下的厨房做早饭,听到琚冗喊她,她忙放下手里的汤勺往楼上去。
连回清的房间靠近楼梯,房门大开着,琚冗在他的阳台上喊着,听起来就像是从她房间的阳台传出来的。
她似乎对阳台有着极其不好的印象,一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她立刻慌张了起来,快步冲到她房间的阳台上。
琚冗在旁边的阳台上被她迅猛的速度吓了一跳,连回清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急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她没有再说下去,捂着胸口平复自己剧烈的喘息和心跳。
“我不会的,以后都不会的。”
他站在春日的太阳底下郑重地向连回清保证,被他挠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在晨风中乱舞,他双手举到头顶上,将头顶乱糟糟的头发揪成两个小辫子向连回清摆了摆,连回清被他逗笑了,他自己也开心地笑起来。
一楼客厅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放着一架三角钢琴,琚冗平时都在外面,偶尔回来住也是来去匆匆,没什么时间去碰钢琴。
吃过早饭以后,琚冗把套在钢琴上的琴套掀了,围着钢琴走了两圈。
“这架钢琴我住进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一直放着,这边的天气潮湿又靠着窗户,不知道琴弦有没有生锈,还能不能弹了。”
他拿着软布把钢琴擦拭了一遍,打开琴盖调音律。钢琴放的时间太久了,琴音变音太严重,琚冗也调不准,他打电话找了一个专业的钢琴调音师来调了音,又在书房里翻上翻下找了好一会找到了几张谱子。
连回清说:“你要弹钢琴吗?”
她莫名地有些激动,她知道琚冗会弹钢琴,以前看电视采访听他说起过,他从小就学弹钢琴,但不管是在电视上还是在生活中,她从来没有听过琚冗弹钢琴。
琚冗坐在琴凳上对着琴谱试弹了两个音,说:“不弹,现在不弹。”
连回清“哦”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这天凌晨连回清按时醒来准备去琚冗房里,刚打开房门琚冗已经到了她房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
连回清诧异地问,不管是在外面住酒店还是住在月亮湾的别墅,每天凌晨基本都是连回清去他房里陪着他,琚冗很少往她房里来。
琚冗抿着唇对她笑了一下,他拉着连回清到一楼的客厅,他先坐到琴凳上,看连回清还傻站在客厅中央,招手喊她过来和他一起坐在琴凳上。
连回清坐定了,琚冗双手放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说:“我已经很久没弹钢琴了,上一次弹还是三四年前拍电影的时候弹了一次,但后来剪辑的时候又剪掉了。我找了一个简单的谱子,我弹给你听!”
他弹的是《瞬间的永恒》,一个个轻柔的旋律从他修长的手指下飞出来,在客厅空旷的上空盘旋着又飞出窗外。
客厅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如银的月光穿过洁净的玻璃落在钢琴和地板上,风将落地窗旁轻盈如纱的白色窗帘吹得猎猎飞扬,在半空中和钢琴的旋律相互招摇。
连回清看着低头弹钢琴的琚冗,看着朦胧如幻的月光,看着在她面前不停飞起又落下的白色窗帘,她像是陶醉在一场梦里,她慢慢地伸手去触碰钢琴的琴键,手指快要挨到钢琴上面她又怯怯地停住了。
就像她小时候到邻居家里玩,偷偷地踮着脚用手去够放在柜子上面的吉他,吉他的弦一发出声音她立刻就会缩回手。
她害怕别人发现那个声音是她弄出来的,她害怕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虽然好心的邻居鼓励她弹,她还是自卑地胆怯地不敢弹。
她细瘦的指尖无声息地从一个白色的琴键上滑过,就要从钢琴上面移开,琚冗却抓住了她的手,他把着连回清的手指带着她弹了一个音符。
连回清的手指僵硬又笨拙,跟一支折断了的筷子似的,那个音符被弹错了,琚冗又把着她的手指弹谱子上的下一个旋律,又弹错了。
琚冗歪头看向连回清,像个孩子似的满脸满眼的笑。他的另一只手还流畅地跟着乐谱弹,把着连回清的这只手就像在搞破坏似的,继续弹着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