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25)
那他现在在哪里呢?在国内,还是已经出了国?在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她无法触及得到的地方。
四周的摩天大楼为迎接新春,每一座都点亮了七彩灯,在高耸入云的楼体上来来回回变幻着炫目的颜色和吉祥的图案,连回清一个人站在那个十字路口,在被七彩灯光穿透了的夜色中,她就像是被困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又该做些什么。购物广场的大屏幕上那条矿泉水的广告已经播完,下一个广告又是琚冗,是他代言的某个牌子的手机,接着还是琚冗,是他代言的某个视频APP,他对着镜头,向大家拜年:“大家好,我是演员琚冗,祝大家新春快乐,来年一切顺利!”
那些广告一遍一遍,滚动播放着,好似无休无止。连回清捂住了嘴,她敛住眼睛里的泪意,拼命地向四周看,想要把眼泪压下去。可是,那些已经分泌出来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她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把头埋在膝盖上好堵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想念琚冗。
她想他,任何时候都没有像这一刻,让她觉得想念一个人可以想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购物广场和十字路口人来人往,有人拿着鲜花,有人拎着年礼,有人拉着孩子,喜气洋洋地忙着回家过年。连回清坐在马路边闷着声哭,没有惊动到别人。只有从她身旁经过的人才会发觉这个人在哭,有人看到了远远地走开了,也有人好心地过来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她只顾着哭,可是哭完了并没有让她觉得不再那么难过。她去超市买了一瓶琚冗代言的矿泉水,她蹲在路边上一口气将矿泉水喝掉一半,那冰冷的液体流入身体里,让她浑身都凉透了,她似乎才清醒了一点,镇定了一点。她仰着头将大屏幕上的广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雪已经将她的头发落上一层白,她终于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她又返回超市,买了面粉、肉和蔬菜。
不管怎么样,生活都还要继续。
她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从公交站牌到连回清居住的那个小区还有一截路,以前这条路上每到□□点的时候全是卖烧烤和小吃的摊点,因为过年很多外地人都回了老家,这条路现在冷冷清清,小区里也没什么人,楼道里的灯都熄灭了。这种破旧的地方住的基本都是外来打工的人,他们一走了,整栋楼都空了。连回清租的那个群租房本来有五户人家,现在也只剩她一个租户。人少了,小偷却多起来,这两天小区里接连出了几桩入室盗窃的事。
连回清本来就胆小,有些害怕,她快速转动门锁,打开门,黑黢黢的房间里一个人影猛地朝她窜了出来。
惊喜
连回清本能地尖叫起来,手里拎着的面粉和菜也吓得全扔了,腾出来的双手抱着头,快速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等她借着过道里那个五十瓦灯泡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看清窜出来的人是谁后,刚才蹲在马路边哭了也没有办法平复的心绪再次爆发出来,她蹲在自己家的门前,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琚冗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就关了房间里的灯,原本想忽然跳出来给连回清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硬生生被他演绎成了惊吓,连回清这样嚎啕大哭起来,他一下子就变得手足无措。
“对不起……回清,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把你吓成这样……你别哭,别哭……”
他弯身拉着连回清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连回清泣不成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被吓哭的,她就像忽然挣脱了什么,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琚冗,细瘦的手臂紧紧地勒着琚冗的后背,发泄一样,更加大声地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
琚冗无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个劲地道歉。他安抚地拍着连回清的后背,因为身高差的问题,他轻轻地将身子弯下去好让连回清抱得不是那么辛苦。
算上琚冗要跳楼的那次,这是第二次,连回清这样放声大哭,哭到最后她感觉自己有点缺氧,她头晕。
琚冗忙扶着她坐到床上,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连回清喝了水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抹了一把哭肿的眼睛问:“你不是要去新西兰的吗?怎么来这里了?”
“下大雪,航班取消了,宣传活动也延到春节后再定时间。”
“那……那你不要回家陪你父母过年吗?”
“我爸很早就过世了,按原来的行程安排我春节不在国内,我妈之前就约好朋友去三亚度假了。”
“那你来这里,林先生他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