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118)
他不禁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你小子还真是个怪胎,我看着你,一直以为你是个二十出头刚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娇娇嫩嫩的吃不了苦。你刚来的时候,我是存心想要你吃点苦头的,想看看你哭爹喊娘的样子,没想到我看错了眼。我听副导演说,你出道有十年了,这一路走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琚冗舔了一下唇,有些腼腆地笑了。
“跟你比起来,我那些真算不上吃苦。武导演,我很早就知道你,我小时候还看过你拍的电影。你从小学武术,童星出身,一边拍戏一边上学,然后去当兵,退役后又当导演又当演员,拍了不少军事题材的电视剧和电影,在演艺圈里很少见到你这样用全部精力去拍冷门题材的人。我敬你。”
琚冗说着端起酒敬了武导演一杯,武导演这杯酒下肚,眼圈不由地红起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我是拍了不少电视剧电影,可惜都没人看。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看脸,管你好不好坏不坏,只要长得好看,怎么样都行。我也是吃了亏才开始想办法,想要电影有人看,就得找几个当红的靓仔来吸引人。你来之前,我也请了一个。你知道吗?那小子开口就跟我要了天价,来的时候,一个人带了十来个助理,拿衣服的,提鞋的,端茶倒水的,扇扇子擦汗的,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还跟我说,拍野外的戏要替身去拍,他不能到野外去。就这样还有脸跟我要那么高的价钱,还要求住最好的酒店……”
他说到这,无奈地甩了甩手:“我就跟他说,走吧,走吧,老子请不起!老子伺候不起!所以你那时候来,我看你那个助理一刻不离地跟着你,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后来我才知道,你身上有伤,你带着伤在拍戏……是我对不住你。”
他敬了琚冗一杯,他自己又一杯接一杯连连喝了好几杯,忽然义愤填膺地说:“我就想不明白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爷们都没个爷们样,个个画得妖里妖气的,他妈的就这样还有那么多人买他们的账。你见过军队里的战士吗?前几年南方地震,我那时候还在部队里,跟着一起去救灾,几个连的战士没日没夜的在那救人,累得实在受不了了,躺在泥地里就能睡过去。都是娘生爹养的,那才叫男人,真爷们!可又有几个人能记得他们?我是军人出身,感触可能比别人多一点,我就是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好好拍军事题材的电影,让人民群众都知道是谁在保护着他们。可这些人又都不愿意看……我拍个电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投资,没人愿意投,那些大佬们也知道投了肯定会亏。我拍这部电影,为了筹钱,我把我家和我媳妇娘家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我媳妇也没说二话……这次再赔了钱,我都没脸回去见我媳妇了……”
他说着哽咽起来,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没能忍住眼泪。琚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他喝酒。
两瓶白酒喝完,武导演已经颠三倒四,哭一会,笑一会,又醉醺醺地调侃起琚冗的相貌。
“我说你小子,长得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当演员的,太好看了,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相貌上,反而会遮住你身上更美好的东西,也没有人真正关注你的演技了。所以,我叫化妆师把你脸化黑了,你不要怪我……”
两瓶酒大部分都让武导演喝了,琚冗喝的少,但也有些醉意,白皙的脸上透着一层红。武导演醉醺醺的已经走不稳路,琚冗打电话到酒店前台给武导演开了一间房,把扶他过去休息。
将武导演安顿好了,琚冗回来就看见连回清在客厅收拾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他仗着几分醉意,摇头晃脑地走过去抱住连回清,把头腻在她的颈窝里,跟个孩子似的撒起娇:“回清,我喝醉了,我头疼。你抱抱我。”
连回清手里拿着刚擦过茶几的纸巾,突然被琚冗这样亲昵地抱着,她不知所措地将纸巾往自己的脸上擦了擦,琚冗好笑地将她手里的纸巾抽出来,扔到一边。
连回清红着脸说:“我叫你少喝点的,你不听。”
“我不听话,我不是好孩子!”
他枕在连回清肩膀上,双手捧着脸,忽闪着眼睛向连回清卖萌。连回清被他逗笑了,他也放声笑起来。
他坐直身子,和连回清面对面,让连回清看着他的脸说:“回清,你觉得我好看吗?”
连回清直点头,脸更红了几分。
“我觉得武导演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男演员,要那么好看的容貌干什么。我打算过几天去把脸晒黑一点,这样更像硬汉对不对?我以后要走硬汉的路线。”他忽然笑着把脸凑过来,“要不,你亲我一下,把我脸亲红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