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时,我们太年轻(116)
“你是瞎子, 你是傻子, 就因为莫名其妙的他, 否定我, 为什么, 既然知道不公平, 为什么还要这样选择。” 他冲动抓住她的胳膊, 愤愤不平低吼, 随着他的抖动, 脑后的短发婆娑纷飞, 眉角细发遮住眼帘, 挡住了无波无澜的深幽。
“是, 对你不公平, 这世界不公平的事多的数不清。 你应承要去带他回来时, 就该料到今日后果, 你毅然在我面前宣布我和他的爱情死亡时, 就该料到今日结果, 我怎么能爱上一个等同于宣布我死刑的判官, 你说怎么可能。” 喘息不止, 话音随着激动气息而紊乱, 眼眸开始向远处无意识飘散, “我不能选择你, 不能, 我要忘记他, 忘记那段消耗十年光阴的往事, 所以, 不可能选择你, 请你放手, 再不要浪费时间, 与其纠缠不如好好珍惜身边人。”
一根一根掰开死箍着胳膊的指头, 以宁拒绝再看那双本该潇洒放浪的双眸, 此时已是血丝满布, 怅然若滴的泪悬挂眼眶, 她这一擦身而去, 他再没机会了。
“林以宁, 你这个傻瓜蛋, 我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你等着。” ‘嘭’拳头砸在车身上发出巨大声响, 刺耳得划破新年的节日气氛。
年底应该回而未见高剑书的人影, 林家个个心知不妙, 问以宁, 她没有答案, 到了春节, 林妈下了死命令, 无论如何回上海过年。 除夕前, 乔子洋话语支吾, 说年节要出国一趟, 不能陪她过年, 语焉不详, 似乎行色匆匆, 以宁有心问个明白, 想起自己对他明确的态度, 也就提前说句”恭喜发财”挂上了电话。
何家辰送以宁去机场, 现在他俩关系可说不亲不淡, 别人认为他们是一对, 加上乔子洋少了来, 这两人更是理所当然。 但以宁没有任何态度, 不过分排斥不过分亲近。 何家辰稳稳把捏着两人之间比其他朋友要好, 比恋人要少的尺度。 就拿以宁订票去上海, 他不会问为什么, 也不追问她的归期, 但出发大早来到宿舍, 帮她打点行李, 自然送她去机场。 她不想说话, 他也很安静, 只是进安检的时候, 他看似随意向她的脸上伸出手, 本能的她想歪头躲避, 瞟到他的细目缩拢, 惟有僵在那里, 他只是捋顺因为忙碌而乱了的短发, “一路小心, 回来之前打个电话, 我来接你。”
以宁想不清何家辰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自己是否能接受这么个人。 虽说新年夜他浅浅吻了自己, 但觉得并非情动之举, 当时也是因为对剑书的幻想在最后一秒破灭而失去理性, 或许也与乔子洋没有准时到来而失望有关, 才没有拒绝他的吻。 就象刚才他的伸手, 本能反应是觉得尴尬, 却因为怕他难堪, 才生生接受。
呆在哥哥家过年, 全家小心翼翼, 言行谨慎不要牵扯到结婚, 与高剑书三个字。 以宁只是抱着半岁的小外甥逗玩, 将心事沉沉压在心底。 看着胖乎乎稚气的小娃娃, 她笑得很自如。 连嫂子沈茜与妈妈躲在厨房说悄悄话都没注意。
“妈, 不要太操心了, 以宁会想通的, 再说她条件很好, 再找个也不是不可以的。”
“唉, 你爸和我看着他俩一路好, 以为这事不用担心, 谁知他们要去广东, 又不声不响出国, 一听这消息, 我就觉得不妥, 哪能一个在这, 一个在外隔这么远, 果然, 唉, 以宁这孩子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 一下子碰到这么大的事, 打击太大了。”
“妈, 出国的事, 以安和我都很内疚, 是我们鼓动他俩的, 原是好意, 但没想到结果这样……”
以宁听不下去了,她是个孝顺的女孩, 想当初妈妈为了以安留学紧张以致高血压住院, 以宁本来心累, 现在益发的不安, 原来以为一个人的痛苦, 却给父母哥嫂带来这么多的忧虑,
匆匆忙忙推说出去走走, 就到大街上了一台出租车, 前面斯斯文文的司机耐心等待她说出地址, 懵懵懂懂才发觉对上海实在分不清东南西北, 犹豫间突然一个念头冒出脑海。
“请, T大”
完全没有方向在T大转悠, 高大的梧桐小道, 秀巧的红砖专家小楼, 狭长透明的楼间走廊, 花溪环绕的垂柳绿地, 陌生却透着亲切, 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有过四年的驻足。 仰头透过高挺树端向灰白天空极尽眺望, 深吸着校园里飘荡着冬日清凉的空气, 霎那释然原以为凝结的恨, 在十年一点一滴累积的爱面前如此微小, 原来对剑书的爱恋到了无法恨的地步。
何家辰远远注视着梧桐树下动容的以宁, 双目流转浅笑生妍, 一扫多日的漠然, 他顿觉这次贸然而来的冒险再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