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肯定是从地面上的什么地方传来的，跟她所在的这个安斯贝特家领地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她就是什么都看不到。

听到外面人声嘈杂，惊恐的尖叫、歇斯底里的怒吼、绝望的求救，所有的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如同人间炼狱。她甚至能够看到漫天火光，周围的天空染成了赤红色，就像是长在三途川旁边的曼珠沙华。

“【贵族的府邸同时被巨大的暗魔法攻击，目前街上一片火海，所有设施都无故着火，皇宫除外。街上的人都喊着是妖精的报复，有些人逃往平民区，有些人就向着皇族所在的地方逃去，火势向着皇宫蔓延。】”

0号平静地用它的机械音做出汇报，听到这样的声音说出正在发生的事实没有真实感，仔细想想才更让祝光晞觉得毛骨悚然。这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却像是隔着屏幕玩的一场游戏，系统在给她实况转播，她这个玩家无法亲身感受，然而对周围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事实，这才是她觉得可怕的地方。

宫变、屠城、复仇就在这几天内给她看遍了，就跟她一开始到来的那个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世界的一面展现出来了，混乱、蛮横、不讲理、权力、实力……

如果不是她手上握着这么多契约，拥有了作弊神器，她就是帝都这些人手中的牺牲品，她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她闭上双眼跌坐在魔法阵上，这种突如其来的真实感，这短短几天内她到底见证了多少人的消逝，恐惧这种情绪后知后觉地席卷了她的全身。帝都真的是一个危险的，会吃人的地方，在这样的混乱中到底有多少无辜的平民被波及，像她那样状况外却意外活下来的人只有她一个。

“睁开双眼，见证着一切是祈愿之子的使命。”

“不管多么残酷，睁开双眼去见证。”

“这个世界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

“祈愿之子。”

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空灵，对她绝对信赖般的笃定，像阳光般温柔温暖，到底会是谁？为什么可以在她脑海中交流，甚至冲破了0号的信号阻拦？

“【拦截失败。反追踪失败。没有恶意。请求下一步行动指使。】”0号似乎从来没有遭受过这种情况，应对出现了慌乱，就像是电脑处理太多程序出现假死的状况。

如果是这种情况更多是应该进行程序自查吧，先把bug都填上。

“【自查完毕，没有漏洞。疑似遭到魔法攻击，正在对遭受的情况进行解析防御。】”没过多久0号就再度恢复正常，真不愧是高端的人工智能。

经过这一遭，祝光晞才发现自己冷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被那温柔的声音安抚了还是被那种中二台词打了鸡血，又或者是被0号这种混乱逗笑了，她已经没有刚刚那样情绪崩溃了，至少在感情之外还能用理智进行分析了。

“外面真的很凄惨啊。”基拉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就在她还在跟0号进行关于bug的讨论的时候。基拉显得对这种情况兴致盎然，满脸笑嘻嘻的就像是企图去凑热闹那般。

“下一步我们去皇宫吧，姐姐？”

117.现实

一堵围墙隔开了两个世界，围墙外面是水深火热的贵族区人民，为了活命大家都惊恐慌乱地四处逃窜，早已无法分清哪些是贵族哪些是在贵族区谋求生计的普通人。贵族失去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优雅，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他们也为了活命不顾一切。

围墙内是平静祥和的皇宫，里面的工作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没有皇位继承权的某些幸存者依旧肆意挥霍着，不管是金钱还是青春。

漂浮在空中的祝光晞跟基拉根本遇不到阻拦，脚下的人间炼狱似乎也与她们毫无关系，火烧不到她们身上，攻击打不到她们身上。她们只能看着下面的人民慌乱逃窜，就像一只只找不到出路盲目的蚂蚁那般。

祝光晞深吸一口气，坐在基拉制造的魔法阵上，揪紧了自己的衣襟，她不懂为什么她要见证这样的景象，明明以她的能力什么都做不到。其实0号它们出手可以救下所有人，但是0号却不建议这样做，如果这种时候插手了她就会落入圈套中。按照0号的推测这是必要的牺牲，不是对她而言，是对谋划这一切的那些人而言，宫变的同时在进行人类权力的大洗牌。

“就算闭上眼睛，正在发生的事还是在发生哦。”

基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距离她很近。她感觉到了温热的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那指尖慢慢向下，抚摸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她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