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缘/十色+番外(22)
在北江桥没有修建完成之前,浑江两岸的人们就是靠江岸渡口的两三只渡船来实现交通来往的,那个时候渡一次江每人只需花一毛钱——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两三块钱吧。
他们三个人从泡子沿儿渡口坐船,到了对岸的东关,给了艄公三毛钱,然后袁鸣放在前,陈默然在后,陆萍在中间,他们俩一人拉住她的一只手,跳下船去,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东关的供销社。
那时候没有商店,能买到东西的地方就叫供销社,而且里边也买不到什么象模象样的吃的用的东西,尤其在桓仁这么偏远的小城镇里,就更是买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不过他们还是买到了糖果和盖儿上生了锈大概都过了期的水果罐头和青鱼罐头。这些东西一定是他们春节的时候进的货,但是一直没买出去,大概除了他们这样的“公家”人,才会在不年不节的时候,来买这些奢侈品吧。而他们的出现并没有让服务员高兴起来,好像这些东西卖不卖出去对她都无所谓似的。
那个年代就是那样,似乎谁都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像都没有今天人们做事情的积极性。当然他们也不在乎服务员是个什么态度,卖了东西也就把高兴写在了脸上。
更让陆萍高兴的是,袁鸣放和陈默然都给她买了礼物。袁鸣放给她买的是香香的雪花膏,陈默然给她买的是透明的红纱巾。
陆萍也给他们买了礼物,一人一双“回力”白球鞋。买完了东西,他们就往回赶,到了江边,又坐上了渡船,到江北下船的时候,陆萍就提议说:“我们直接去搞篝火晚会吧。”
他们两个也没反对,他们三个在一处既平坦又偏僻的江岸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定下了野餐的地点。他们俩就忙着拾些树枝干草什么的来点燃篝火。陆萍就铺展好一个随身带来的雨衣,把刚刚买来的食物摆在上面。
不大工夫,他们两个就将柴草拾了回来,放在不远的江岸的沙滩上,专等夜幕降临的时候点燃起来。那时候才是午后的两三点种,他们就坐下来闲谈。
平时真是让戴致敬给逼得见面总是点点头就擦肩而过,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交流。这会儿有了说话的时间,可就有得是要说的话题了。
袁鸣放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戴致敬向省革委会也就是他姐夫作了保证,说一定让北江桥在12底前完工,好向1970年的元旦献礼。”
陆萍听了就说:“不可能吧,按设计,最快也得到明年的年末才会竣工。”
袁鸣放就说:“你不知道,我听说戴致敬刚从丹东学到一种可以在冬天施工建桥的新方法,这样就可以大大地提高施工效率,甚至可以在建桥史上实现比设计工期提前一年建成通车的奇迹来了。”
陆萍听了就说:“那质量呢?质量谁来保证。”
听陆萍这么问,陈默然就开口说:“姓戴的要的是成绩,要的是好听的数字,她才不管什么质量不质量呢。”
袁鸣放也说:“是,她要的就是破纪录,要的就是三年工程两年完的奇迹出现。”
陆萍听了就担心地说:“可是就这些人力物力,就这点儿有限的时间,怕是口号喊出去了,到时候完不成反而坐蜡吧。”
袁鸣放听了就说:“她,她就是拿纸壳儿糊也得在她想要的时间里糊出一座桥来拿去献礼的。”
陈默然接过话来说:“她不会用纸壳儿糊,她会逼大家三班倒,连轴转,也就是夜以继日,通宵达旦。”
袁鸣放听了说:“那还算好的呢,可别为了工程进度,为了用所谓的新工艺,给你来个偷工减料,建成一个豆腐渣大桥。”
陈默然就对我说:“这座桥,要不是你设计的,咱们才懒得管什么质量不质量的呢。他们造的桥,他们造的孽,就让他们扛一辈子,到了阴间,阎王爷也饶不了他们。”
听了他们的话陆萍就说:“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事在人为嘛。”
袁鸣放听了却说:“你还不知道吧,听说这回戴致敬回省里就是跟她姐夫高举要人去了。”
陆萍就问:“要什么人,现在的工人还不够吗?”
袁鸣放就说:“不是回去要工人,她是回去般一个“专政大军”来。听说她想把一个外号叫“三鞭子”的人给弄到工地来当“专政”大军的头目。”
陆萍听了就问:“怎么叫“三鞭子”呢?”
袁鸣放就说:“听说这个三鞭子心狠手辣,不管给谁专政,他都是上去就劈头盖脸给上三鞭子;他的三鞭子可是非比寻常——一鞭子叫人浑身打颤,两鞭子叫人皮开肉绽,三鞭子就叫人魂飞魄散。时间长了,他也就名声在外,听说好多人还没被他鞭子打着,就吓得昏过去了。”